兩人先去了馬場,宋祁抬頭看那高頭大馬,神色有些為難。
傅青松先行上了馬,「阿祁,過來。」
宋祁踩著馬蹬上了馬,傅青松讓她的頭靠在了自己肩上,「我怎麼可能讓你單手騎馬呢。」
宋祁心想,一定是這些日子太過虛弱,以至於被她給小瞧了去,日後還是要立立威,免得她又自恃長輩。
終於也有一天有人依靠著她,傅青松現在格外自豪,心情蕩漾得忍不住念出戲詞來,「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長安花。且問何事最春風,打馬美人把家還……」
「你這一天天看的都什麼書,不正經。」
「我呀,不看書,只聽戲。」
「哦——文盲。」
傅青松用自己的額頭去磕她的後腦,這算是懲罰,不過她的額頭好疼啊,下次得換個方式,「讀聖賢書出來的也不都是正人君子,戲臺上出來的也有好夫子。」
「我看的書很多,以後我當你夫子。」
「你現在歸我養,所以我算是你姐姐,妹妹怎麼能當姐姐的夫子呢。」
居然跟她談論年紀,宋祁忍不住笑了出來,「我今年……一百,零七歲九個月了。」
宋祁刻意將那「一百」咬得很輕,輕到傅青松沒注意到她說了這個詞,「那我比你大一個月,小妹妹,叫個姐姐來聽聽。」
「登徒浪子。」
馬出了城,傅青松笑起來更加無顧忌了,「這是誰家的小妹妹呀,姐姐我的生辰就要到了,小妹妹該怎麼做呢,小妹妹跟姐姐我回家好不好,小妹妹把自己送給我就好了。」
宋祁側過臉道:「我不是小妹妹,但我是你的。」
「阿祁是青松的,哈哈哈……阿祁是青松的。」
偌大的樹林裡,只有傅青松爽朗的笑聲,而宋祁,靠在她的懷裡,閉著眼微笑著。
目的地是距離平城不遠的暨陽城,進了城,兩人就下馬將馬匹還給了馬場。
暨陽城比赤霞鎮熱鬧多了,路邊除了尋常的吃食外,連書畫樂器都有,還有一些雜書。
有街頭藝人站著吹笛,傅青松也駐足傾聽,臉上都是敬佩,那是個賣竹笛的老者,傅青松聽完卻是走了,宋祁看了那竹笛一眼,跟上去摸了她腰間的錢袋。
「沒錢了?」
傅青松嫣然一笑,「這有什麼,我們已經到了。」
跟著她繼續走了許久,最終抵達了一家酒樓。
宋祁負手抬頭看著那上面的三個字——醉雲軒。
「我想喝酒了。」
「那就進去嘛。」傅青松拉起宋祁的手腕就踏了進去。
才踏過門檻,門外的兩人就一齊喊道:「小姐。」
傅青松踩著凳子抱了一壇逍遙遊下來,「給你。」
宋祁看向那正下樓的兩人,問道:「你有爹孃?」
傅青松只覺得奇怪,「不然我哪來的錢。」
宋祁陷入了沉默,看著她跑向她的爹孃。自己是不是不該闖入她的生活,這裡的繁華跟她的孤寂格格不入。她有師父,有關愛她的師兄,有疼她的爹孃,她的心裡裝了很多人,而自己什麼也沒有,什麼也沒有,連一支竹笛都給不了她。
傅青松興沖沖地拉著她的爹孃過來,引薦道:「這是我的人,她是——」
宋祁朝她搖了搖頭,「青松,我出去一趟。」
給他們彎腰行禮後,宋祁便轉身離開了。
「她怎麼了?」
「她是阿祁,我撿回來的,以後她就是我妹妹了。」
傅成均蹲下來點了她的鼻頭,「我看人家比你老成,你怎麼當人姐姐?」
「我養的,那就應該我是長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