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女史在路過魚樂亭時,似乎也察覺到有些不對,不住朝我們這邊張望。
姬檀擠擠眉毛,幾個侍立在亭子外邊虎背熊腰的侍衛就衝了出去,真是勢如猛虎下山,直撲為首的掌纂女史莫輕言。莫輕言到底在宮中待得久了,輕訝之後還算鎮定,身後兩個宮女卻被嚇得尖叫了起來。我既然是寶林,也算半個主子,這時候就在姬檀身邊坐著,忍不住輕輕搖頭。這算什麼呀?
很快那亭子外邊的三個人就被捉了進來,莫輕言看見笑眯眯的姬檀,臉色頓時就變了,屈膝磕頭道:“臣妾慈寧宮掌纂女史莫輕言,叩見陛下萬歲萬萬歲。”兩個宮女嚇得臉色慘白慘白的,哆哆嗦嗦地跪在她的身後。
姬檀坐在亭子裡看著泛起白霧的太液池,一副觀風賞景的風雅做派,並不搭理她。一直把跪在亭中的莫輕言煎熬得神情忐忑了,才慢悠悠地問道:“昨天就是你欺負了朕的阿丹?”口氣陰森森的,正是負氣少年仗勢逞兇的姿態。
莫輕言薄薄的唇抖了抖,輕聲道:“陛下,臣妾……臣妾只是奉內廷手諭……”
“大膽!”姬檀暴喝一聲,嚇得跪著的三個女人都瑟瑟發抖。
莫輕言慌忙磕頭道:“陛下,臣妾萬死不敢冒犯殷采女……”
“敢不敢也都冒犯了,說什麼萬死不萬死的?”姬檀很蠻橫地輕哼了一聲,“來人,把這個口是心非、衝撞聖駕的奴婢拖下去,給朕狠狠的打。”這宮裡的主子要殺人實在太簡單了,南太后要揍我,栽的罪名是衝撞慈駕,姬檀要揍莫輕言,栽的罪名就是衝撞聖駕。不愧是南太后養出來的啊。
莫輕言這時候大概也知道是不能善了了,淒厲地喊道:“陛下!陛下饒命!奴婢不……呃呃呃呃……”嘴巴已經被撲上來的侍衛堵上了。幾個侍衛很利索地將莫輕言拖了出來,就在這樣人來人往的地方推倒在地上,兩人卸了佩刀刀鞘,一左一右狠狠抽打莫輕言的身體,另外還有一個侍衛站在一側監刑,口中很粗獷地喊著數,一時間,彷彿從宮廷到了軍營。
按照道理上來說,女官的懲處比宮女更為嚴格,必須由內廷發文,尚律局專人監刑執刑,打了多少板子,什麼時候打昏過去了,執刑的人是誰,監刑的又是誰,在什麼地方施刑……都要嚴格地記錄下來。倘若不經內廷與尚律局,則是私刑。哪怕命令施刑的是皇帝,私刑傷人也是要被朝臣們彈劾諷諫的。
莫輕言也不過是區區一個女官,哪裡捱得住這樣的打?沒到三四十下就已經昏了過去。
監刑的侍衛前來回稟,是否繼續打下去。姬檀揚了揚眉,說道:“宮裡的規矩不知道麼?打昏了就潑涼水,潑醒了繼續。”
我頓時想起自己在慈寧宮中裝昏的情景,臉上稍微有些發紅。這傢伙連我捱打時被潑了幾次水都知道?也不知道侍衛去哪裡找了一個銀瓶,就在一側的太液池裡裝了涼水,嘩啦一聲將地上昏厥的莫輕言澆醒。那個已經被打得渾身冷汗鮮血的中年婦人打了個抖,幽幽睜開眼,侍衛的刀鞘又呼嘯著落在了她的身上,微弱卻悽慘的哀號不斷傳來。
不過是一個僕婦,何必這樣為難她呢?我這麼想著,眼見地上跪著兩個小宮女,身邊都是不相熟的侍衛,也不好多說話,只是輕輕咳了咳嗽。姬檀將身子往我身邊靠了靠,輕聲道:“這賤婢心腸狠毒著呢。當初朕在拙政殿午朝,她帶了人要殺寒公公,若不是展顏救下來……”他輕輕哼了一聲,殺機盡顯。
第二卷 不可為妃 第五十五章 太后娘娘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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