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秀華的脾氣,怕她硬碰硬,惹出亂子來,不好收場。就把自己心愛的旱菸杆拿出來,遞給遲霸天說:“老總,這女人家沒出過遠門,沒見過啥世面,不會說話,你抽菸,啊抽菸,我這有新疆的莫合煙,好抽地很!把人能香死。”遲霸天用手擋過煙桿,說:“行啦!行啦!各自趕路吧!再問一遍,有沒有願意上山的,過好日子不?”
國良咬牙切齒地念了杜甫的詩,發洩了一下情緒,心情似乎平復了一些。不想再多說什麼,只和老婆低聲“嗚嗚”地抽泣。
“行啦行啦!”遲霸天說:“我是個粗人,但我心眼好,絕不害你們,是這,你們跟我到山上去歇歇腳吧,啊?”
這些逃難的人面面相覷,長吁短嘆,猶豫不決。
“去不嘛?”遲霸天大聲問道。
“去去去!”老李代表大夥兒回答。
於是,國良他們在這些熟悉而陌生的“義軍”的攙扶下,在火把的映照下,一起上了不遠處的一座大山。
沿著陡峭的山路走了半個時辰,國良他們看見半山腰的好幾個窯洞,有大有小,洞口都有人把守,洞裡頭亮著微弱的火光。
他們被帶進一個大洞,裡面瀰漫著松油和火藥的味道。洞壁上的洋釘子上掛著幾把刀具,大家坐在一條溜光溜光的長木凳上。
遲霸天待他們很是客氣,吩咐手下做了些燴雜糧面片子,對逃難的人來說,這真是山珍海味了。吃飽喝足,心裡悠然升起對遲霸天的感激之情。
“看我這裡咋向?”遲霸天抽著旱菸問。
老李想,這該怎麼回答呢,他把目光投向國良,國良卻看著他,說“好”吧他們就要把我們留在這裡,說不好吧,你吃了人家的飯還說這裡不好?不是找罵或者找抽嗎?
“這是個好地方?”國良坦誠地說:“只是……”
“只是什麼?”遲霸天盯著國良。
國良見遲霸天確實也不是不講理的壞人,就說:“只是現在軍隊多如牛毛,不知哥哥如何做長久打算?”
“嗯”遲霸天在煙荷包裡剜了一鍋旱菸,若有所思地說:“你這話對著哩!所以我們要趁著各軍閥混戰,擴充一下自己的勢力呀!”
國良點點頭,認為遲霸天說的有道理,但國良執意要走,遲霸天也看出了他的心事,沒有挽留,在窯洞歇息了一會兒,黎明時分送他們下了“烽火山”,國良他們繼續朝東走,去西城那個他們理想中的王國。
再說這王子信,確也與其他少年人不大相同,他似乎並不願回到父母身邊,大概是餓怕了,大概是見當兵的生了羨慕之心,穿軍裝扎腰帶,肩上掛杆長槍,好不威風!這是當乞丐所不能比擬的,遭罪呀,飢餓是他忍受不了的。弄不好還被狗咬,被人打罵那更是家常便飯,富人欺負窮人,窮人也欺負窮人。唉!誰願意過這樣的生活呢?雖然也想回到父母身邊,但又一隻無形的手死死地拉著他不放。於是也就默不作聲了,只等“長官”安排,結巴站在他身邊剛要說什麼,只張了一下嘴,就緊跟連長而去。
連長帶剛轉身上馬,卻聽得勤務兵從西邊跑來報告:“營長到!營長到!”老李等人好奇不已,正尋思這營長是何人,是不是個好人,長什麼模樣,卻看見一個身材高大,濃眉大眼,腰圓膀子粗的人,帶了兩個士兵,大步流星地在夜色裡走來。連長忙迎上去,立正站直,“啪”地敬了個禮:“營長!您怎麼來了?”
營長瞪了他一眼: “你們怎麼搞的,咋才走到這裡?”他的臉拉地長長的,嚴厲地問:“都沒吃飯嗎?這樣的行軍速度能行嗎?啊?”
連長抓耳撈腮地說:“營長……弟兄們都有點累了!都走了四十里路了,”
他把陳西光和李正強死的事,刻意隱藏起來了。
“四十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