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震對傷員的判斷和識別非常迅速,他判斷為“沒希望”的重傷員,就進行碘仿靜脈注射,讓他們安靜地死去。他判別為“搶救”的傷員,就施行簡單粗糙的治療。
那時沒有麻醉yao,讓傷員喝下燒酒後便斷然進行截肢或取彈頭手術。在這裡主要是搶救生命,至於傷員以後的生活能力就來不及考慮了。
身體綁在手術檯上,進行開刀手術,傷員痛得大聲哭叫。雷震聽了一點不動聲色。其實,表面上冷漠、無情的雷震,內心對傷員充滿了感情。
做完手術縫合傷口時,只能塗上一些軍馬用的碘酒。靠這種簡單粗糙的治療,挽救了許多戰士的生命。
當雷震忙不過來的時候,就由我代理手術,手術後傷員恢復得也不錯。於是,大家對“小鬼”便刮目相看了。我也享受了軍醫待遇,並給我配備了一位年少的警衛員。不久,語言也漸漸能聽懂了。在“731”裡曾學過北京話漢語的基礎課,但是八路軍幾乎都說山東口音的中國語。掌握了語言後,我的地位更加穩定,成了雷震的得力助手。
第四節
八路軍的特點是上層軍官和下層士兵之間的文化水平差距顯著。上層軍官幾乎都是知識分子,下級士兵不少人卻是文盲。但他們軍紀嚴明,服從命令。中共的軍隊為民族獨立而戰,只有他們的軍隊才進行政治教育。他們對百姓彬彬有禮,沙場上英勇善戰,足智多謀,戰術神出鬼沒。
當時的八路軍裝備精良,停戰前不久,他們繳獲了關東軍的大批武器,戰馬、軍車、糧食,數量很多。一九四六年(昭和二十一年)一月,我突然發燒。連續幾天,高燒四十多度,我神志昏迷、情形很危險。但是,沒有藥可吃。
雷震給我作了檢查後,雙眉緊蹙。第二天早晨,突然跨上戰馬,不知上那兒去了。我失去雷震的照料,出現了脫水症狀,生命垂危。三天後,雷震突然回來了,一到駐地,立即對我進行大劑量注射。注射的效果十分顯著,眼看燒退了,病情輕多了。
為了救我,雷震離開部隊好幾天,在硝煙瀰漫的戰場上奔走,找來了有效的抗菌藥。
雷震離隊期間,有幾個傷員死了。我這條命是幾個八路軍傷兵的犧牲換來的。
在我痊癒時,國府軍發動了猛烈進攻,八路軍不得不撤退。隨著戰局的惡化,第八後勤部也撤到了國境線上的安東。隔著一條鴨綠江,安東對面就是新義州,即朝鮮。如果去新義州,就可以想辦法到釜山。隊友們的臉龐又出現在我眼前。我的心,飛向日本。
國府軍很快追蹤而來,安東城內展開了巷戰,傷員驟增,醫務班忙得招架不住。安東僑住著許多日本人,其中有日本醫生和護士。第八後勤部很快“徵用”了這些醫務人員。
八路軍英勇奮戰,擊退了國府軍。後來,八路軍貼出佈告:將遣返日本人中的病員回國,要日本病員報名。這時候,我也要求回國。
第二十一章 未遂的饅頭
第一節
最終踏上回日本的輪船甲板,是在昭和二十三年三月底。
森永終於把離開“731”至回國的那段經歷說完了。
“您知道雷震有妹妹嗎?”棟居想起最初在藪下的醫院裡查明楊君裡身分的時候,曾聽說她有個哥哥是八路軍軍醫。雷震不也姓楊嗎?
“雷震從來不提他的身世,也沒聽他說有妹妹,妹妹怎麼啦?”森永反問道。
棟居把楊君裡的有關情況粗略地介紹了一遍。
“女馬魯他我只見過一次,還帶著嬰兒哪!”
“什麼時候看到的?”
“我記得是昭和十九年六月末。我想曬一下太陽,剛爬上口字樓屋頂,就聽到院子裡傳來鐵鏈拖曳在地上的響聲,循聲朝院子一望——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