賢侯府雖然堪稱顯赫,但沈淳已經上交兵權賦閒已久,沈家又是從沈慄才開始武轉文的,故此沈淳的人他用不上。無法從父親那裡繼承人脈,沈慄便只能自己慢慢積累。
偏他又是東宮屬臣,他老子又是武將,沈慄與朝臣結交時便須格外注意避諱。指著他自己,天知道要攢到哪輩子去。
沈慄如今已是東宮諭德,太子有短壽之相,東宮又在籌謀推立皇太孫之事,沈慄積累人脈的速度已經遠遠滿足不了需求。
封棋送出的這份大禮對沈慄來說確實是及時雨。
“助人即助己。”封棋望向沈慄,感慨道:“老夫已經年老體衰,近來總覺精力不濟,確實不宜再參與國事。閣下正如旭日東昇,希望老夫這份禮物能對閣下稍有裨益,教閣下早登高位。”
沈慄微微低頭:“前輩高看晚輩。”
“老夫自謂有幾分眼色。”封棋低聲道:“只閣下要記住伴君如伴虎,做忠臣難,做能臣更難,最難的卻是如何得個好結果。願閣下不要重蹈老夫覆轍,榮華富貴直到終老,也算一償老夫遺憾。”
沈慄正色受教:“晚輩謹記。”
正事說罷,才是靜心品茶之時。待目送沈慄離開,重新啟程的時候,封棋原本煩亂憂慮的心情已經平復下來。他已經為兒孫和弟子們找好了新頭領,門人不至於泯落,他的政治抱負便不至於消亡。為政多年,到底能在朝廷中留下些痕跡。
“這個老狐狸,果然非同一般。”沈淳有些佩服道:“大廈傾塌也不忘給徒子徒孫尋求出路。”
見沈慄捧著匣子苦思,沈淳微笑道:“我兒如今也可呼風喚雨了。”
沈淳當然高興。封棋自然不會輕易將如此重要的東西託付他人,他能選中沈慄,就說明沈慄有讓他看重的潛力。這本身就是沈慄已經擁有一定威望的表現。
沈慄遲疑道:“父親看,這匣子可用嗎?”
“你不是都接下來了?”沈淳微笑道:“送到嘴裡的肉,不吃白不吃。封棋已經失勢,如今是他對你有所求,在他復起之前,你都不用擔心他會反覆。”
有沈淳給的定心丸,沈慄便安心將匣子收起來。以封棋的年紀和他致仕的緣由,這輩子復起的機會不大。
封棋飄然回鄉,新任首輔上位,乃是太子太傅,中極殿大學士錢博彥。
邵英自覺考慮周全。
錢博彥做事較封棋謹慎的多,有了封棋之前在朝中突然掀起風浪那一回,邵英當然要選擇一個更加“老實持重”的。況自多年前宮門夜開案時對東宮袖手旁觀後,錢博彥見了太子總覺心虛,兩人已生嫌隙。推這個人上來,既不愁他會如封棋一般忽然不聽話,又可以平衡皇帝與東宮的關係,確實再合適不過。
沈家父子卻覺出這是邵英進一步集權的表現。有首輔封棋的壓制,尤其在東宮夜開案之後,錢博彥基本上已經算是內閣的邊緣人。這麼多年過去,這位閣老的心性已經不僅僅是謹慎,而是趨於退縮。
皇帝認為任用這樣一位首輔,無疑可以進一步加強皇權。
“皇上抓權抓的緊,誰都要防著,可是朝事繁多,皇上自己一個人怎麼能處理妥當?封棋雖偶爾反駁皇上,到底堪稱能臣。錢博彥才學是有的,卻無半點氣魄。這樣一位首輔上來,不過尸位素餐而已,對朝廷並無半點裨益。”沈淳悵然道:“想當年追隨先帝馳騁沙場時,皇上是何等英明睿智,如今卻……”
沈淳是受著忠君的教育長大的,到底不敢將心中不滿說出口,然而滿面失望之情卻掩飾不住,只覺如今的帝王與他記憶中的英明之主已經判若兩人。
“皇上大約在擔心自己的身體情況,應該是覺得錢閣老處事謹慎,不會給皇上出難題牽涉太多精力。”沈慄低聲道:“但錢閣老雖無野心,卻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