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伸手碰碰他的臉:「昨晚沒睡好嗎?」
「沒有,你打呼嚕我睡不著。」
「屁嘞!我才不打呼!」
搞笑,都是知根知底的,我才不打呼嚕!
「你睡著了,肯定不知道。」
「胡說,跟我一起睡覺的人都沒這麼說過!」
「長本事了?」他瞥了我一眼,語氣低沉,「除了我還跟誰睡過?」
我理直氣壯:「爺爺。」
池萬裡笑了:「哎,乖孫子。」
我想錘他,又不敢,他下飛機後情緒好很多,竟然笑了。
「回去洗漱一下,我今天要出門,順路送你去博物館。」
「噢噢。」
王思怡提前把鑰匙放到保衛處,我們取了鑰匙,開啟門。雖然只走了一天,卻發生了很多事情,讓我覺得離開了好久好久。
「發什麼呆?」
我飛速跑到浴室刷牙洗臉,找出博物館的工作服換上,半截袖,西裝褲,軟底黑皮鞋。
回到樓下,池萬里老神在在坐在飯桌前,竟然在看報。
「你不去洗漱嗎?」
「飛機上洗了。」
從冰箱裡拿出兩瓶冰水,選了兩個可頌。
「你要芝士還是鹹蛋黃的?」
「芝士。」
我拿了兩個芝士:「走吧,我們在路上吃。」
池萬裡起身,他剛剛上樓換了一身傳統黑袍,廣袖長襟,露出結實的胸口,連竹編草鞋都換上了,手裡還拎著個黑木盒子。
「你要去寺廟辦事?」實在想不出第二個穿這套衣服的場合,唯有他跟池先生一起上香,我才見過他這樣穿,這件事也要追溯到四五年前。
「嗯。」
我好奇地湊上前:「去幹嗎呀,提前感受光頭生活嗎?」
「小沒良心的,我去問問收不收你這樣的傻子。」
「今天肯定要遲到,快走快走……」
我在車上美美地啃著可頌,應該是阿姨怕我們回家沒吃的,今早現做的,才會這麼酥脆好吃。
榕都博物館在千佛山腳下不遠,背靠青山,著實風景秀麗。北方的園子不似南方的小巧和別致,而是追求磅礴的氣勢和厚重的威嚴。
蒼白的建築匍匐在松柏翠湖間,這樣美的建築也是聯盟首屈一指的博物館。
「我走啦,你辦完事幾點,能回來接我嗎?」
「等下,」池萬裡開啟端了一路的盒子,取出一個塑膠黑手鐲,「戴上再走。」
我雖然不解,還是伸出手:「快點快點,要遲到了。」
咔噠一聲,手鐲扣上。
我著急下車也忘了問這是幹什麼用的,鋥亮的汽車繼續向山上開去。
邊跑邊嘀咕,千佛山自古以來就是禮佛聖地,也是東土來的道教紮根的地方。此處不僅有北方最古老的山寺,還有嵩明道,就是徐鶴他家開弓箭館的地兒。聯盟宗教繁雜,但都不成氣候,只是傳統悠久,名人墨客倒好這一口,就愛借這些幽靜的場地談生意,其中商人最甚,賺的錢越多,越能體會到命運的無常吧。
說起四五年前池萬裡也是穿這樣一身衣服,池先生帶他去某個中亞古國,那裡還屹立著千年前的大佛,在茫茫戈壁灘中。很難想像當時信徒的狂熱,於人跡罕至之處,耗費幾十年甚至上百年,在峭壁上雕刻一尊頂天立地的佛像,已顯示佛祖無處不在。
我並不太相信這些東西。
那一次,原本我也能跟著去的,可又趕上冬天流感高峰期,我不出所料病了,又是發燒,又是咳嗽,還引起了肺炎,掛著吊瓶奄奄一息,拖拖拉拉治了一個月,好在池萬裡走前,我已好了太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