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們多少都知道些烏喇那喇家兩任皇后間的么蛾子,誰也沒覺得有何不對;太后面色不變,獨四阿哥神情不忿,被雍正的兄弟們瞧了個正著,在心底把這位阿哥打了個叉。
下面迎春與禧嬪挨著一起坐,她們都算作黛玉一黨,對面正是強撐著身子出席的恭貴人薛寶釵,她今日畫了極濃的妝,厚厚的一層幾乎動一下都能看到有粉落下來。饒是如此,再濃的妝也遮蓋不住她面上灰敗的神色,她穿著厚重的銀狐大麾,裹成臃腫的一團,卻好似還凍得發抖。
禧嬪忍不住把她上下瞧了一番,湊到迎春耳邊低低道,“那是恭貴人?!瞧她瘦成了這個樣子……可真是——”
迎春方才也幾乎沒認出來她,道,“聽說她前陣子因著家裡的事病了,我也原以為不是什麼大病,今日看來怕是命數不久了。”
禧嬪聞言頗有些感慨,她原先瞧薛寶釵一副衛道士偽君子的模樣很瞧不起她——薛寶釵原本身形豐腴富態,她得寵時,宮裡一等愛嚼舌根的還說她是有‘楊妃之美’。禧嬪如今見她這般模樣,倒有些可憐她。
許是她二人打量的久了,寶釵凝神望過來,舉起水杯向她二人示意,笑問迎春,“嬪妾病得厲害,便許久未曾去拜訪姐姐,也不知六格格怎樣了?”
六格格和安年不過三歲,年齡尚幼不適宜出席,迎春便把她留在了宮裡,命奶孃悉心照看。聽寶釵語及和安,迎春客氣道,“多謝妹妹關心,她小人一個,能有什麼事?”
寶釵今日許是精神不濟,談過這個話題,她虛弱的衝二人笑笑,便不再言語,禧嬪迎春二人大鬆了一口氣:不論怎樣,與她這樣的人言談總不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
席上還有先帝爺有頭面的妃嬪,太后下首兩端坐著的便是愨惠皇貴太妃佟佳氏和敦怡皇貴太妃——太后許久再見這兩位老對手,心裡可稱得上是百味具雜。
兩位太妃都是初次見黛玉,見她人品模樣具是上佳,皆讚了一回。愨惠皇貴太妃便從懷中取出一串紫檀珠串贈與黛玉,笑道,“本宮沒能備上好禮,這珠串是曾供在佛前由大師開過光的,本宮也只有在靜心修佛時戴著它,望貴妃不吝本宮的一番美意,將來必能逢凶化吉,平安喜樂。”
黛玉忙接過謝禮,言道,“太妃言重了,長者所賜,臣妾怎敢嫌棄?”
一旁的瓜爾佳氏忽然笑道,“姐姐的這串珠串妹妹瞧著有些眼熟,好似太后娘娘也有這麼一串,還很愛惜呢。”
佟佳氏道,“許是物有相似吧?只是這串是我那不成器的弟弟孝敬本宮的,材料倒在其次,獨獨這串聯的手法很是特別,他也便只送來這一串。”
一時已是酒過三巡,歌舞上罷,蘇培盛叫人安排照著各位王爺孃娘們點的單子上戲,誰知吩咐下去的小太監遲遲未來複命,小廈子便匆匆忙去催,劈頭蓋臉先是一頓訓斥,那小太監便哭喪著臉把單子遞給他,指著敦怡皇貴太妃點的戲道,“公公您看太妃娘娘點的這戲……是上還是不上啊……?”
小廈子定睛一看,原來點了一曲‘息夫人’,盛筵中作悲曲可是大不敬!便道,“你糊塗了不成?!自然演不得!”
這邊廂瓜爾佳氏還在不依不饒這珠串一事,挑眉道,“臣妾別的不行,這記性還是好的。還記得先帝時,臣妾就住在太后娘娘的永和宮裡,那珠串也只見得一回,只是這編織的手法實在巧妙,臣妾便記下了。”
瓜爾佳氏頓了一頓,面帶嘲諷的掃過神色平靜的太后,笑道,“原來這是佟大人贈給姐姐的?想來太后娘娘的那一串也是佟大人所贈,看來姐姐與太后娘娘很有緣分。”
她這話一出,周身的氣氛徒然凝固了一瞬。雍正略略回憶一番,道,“是那個編織手法很是奇特的紫檀珠串?朕也有些印象,原來是隆科多送的,怎麼沒聽額娘說起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