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一件事,所以分神了。”她極力辯解。
“什麼事?這麼重要?”他又抱起手臂,似乎滿臉好奇的樣子。
“……沒什麼……”她想了想,還是把話憋了回去。
他還想再問,可想到每次刨根問底她都會跳腳,於是也硬生生地把問題憋了回去。
晚上秋晨加班加到十點半,總算把自己的版面都完成了,接下來就是幫美編檢查校對所有的頁面是否都正確刻盤,再大致瀏覽一遍,就可以收工了。辦公室裡只留了三個美編和她自己,有人拿音響效果並不好的膝上型電腦在放音樂。
那是一首很多年前的老歌,蔡琴的聲音淳厚而淒涼:“我像落花隨著流水,隨著流水飄向人海,人海茫茫不知身在何處,總覺得缺少一個愛……”窗外開始飄雨,細密的雨絲敲打在落地玻璃窗上,折射著對面大樓的霓虹,像是一面繽紛而朦朧的彩牆。
玻璃內側凝結了一層薄薄的水汽,秋晨伸手隨意地寫寫畫畫。不知是蔡琴的歌聲,還是這陰雨綿綿的天氣,讓她有些傷感。
去年的今天,其實是她第一次見到紀暮衡的日子。她對日期很敏感,大大小小的日子都記得很清楚。下午在樓梯間裡,就是因為突然想到這個,才不小心咬到了舌頭。可這麼小一件事,他一定不記得。她也無謂再提。
秋晨轉回頭來,隨便找了個網頁開啟來看新聞,等著美編刻光碟。沒過多久,所有的美編都完成任務下班了,辦公室裡只留她最後一個人。她已經習慣了要把所有刻好的頁面檢查一遍,以免發生上次那種低階錯誤。
美編們剛走不久,又有腳步聲進來。
“又忘記什麼了?”秋晨正盯著電腦,頭也不抬地問。
“魚翅撈飯。”來人聲音裡,藏著一絲笑意。
她抬起頭來。紀暮衡就站在她面前,大衣的肩膀被雨水沾溼,正在暖氣下升騰起一股很薄很薄的水汽。
“你怎麼來了?”秋晨站起來,“這麼晚還不在家乖乖睡覺?”
“我忽然想吃魚翅撈飯。但是又不想一個人吃。”他很閒適地拉過一把椅子坐了下來,“不知道你是不是也想來一點兒呢?”
秋晨笑著從他手上接過溫熱的打包盒,走進旁邊的休息室裡:“進來坐。”
兩個人並肩坐在長沙發上,捧著一盒魚翅撈飯搶著吃,兩個勺子不時打起架來。
“為什麼不買兩份?”秋晨意猶未盡地舔舔勺子說。
“你以為我不想?店裡只剩最後一份了。”
那麼遠,這麼近(4)
“不過癮。明天再去一次,我請客。”
“好啊。”他點頭笑著說,“你今晚還要多久?”
“嗯……還有一會兒吧。你困不困?先回家吧。”
他卻隨手從桌上拿起一本雜誌:“你快去幹活,我等你。”
“不用不用,這麼晚了,你還是……”秋晨話還沒說完,他便低頭看雜誌,推了推她說:“還不快去?”
秋晨只得回到座位上,重新開始核對每一個版面。因為有人在等,她心靜不下來,破天荒地只是草草地瀏覽了一通,便一狠心關了電腦。“我弄完……”她一邊說,一邊低頭往休息室裡走,卻發現他靠在沙發上,竟然已經睡著了。
他懷裡還抱著那本厚厚的雜誌,大衣已經脫下來扔在一邊,圍巾卻還鬆鬆地繞在脖子上,也許是因為房間裡的溫度太高,他的臉色很紅,看起來氣色很好的樣子。他睡著了的表情,看起來格外溫和平靜,甚至有些可愛的孩子氣。秋晨站在門邊看了他一會兒,竟然覺得心底出乎意料的軟,像是踏在半空的雲層中一般,飄飄然然。
她走過去,狠了狠心,拍了拍他的臉叫他的名字。他的眼睫顫抖了兩下,仍舊沒有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