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歡聲雷動,老師班長壓都壓不住,最後還把教導主任給引來了,板著臉訓斥了一番後翩然離去,留下一夥人面面相覷,霎時又歡叫了起來。
接著一整天,所有人的情緒都空前高漲,再也沒有比老頭醒來這訊息更讓人快樂的了。
放學後,安樂幾人又去了醫院看望老頭,他還很虛弱,本來就瘦削的身體跟擰了水又縮了一圈,手上臉上盡是皮帶骨,看著他們的眼神還不甚清明,全然沒見病前的睿智樣。
“這是安樂。安樂你記得吧,你以前一直嘮叨說著孩子聰明有度,將來定會成才的。”老太太微笑著一個個給他介紹他曾經引以為傲的學生們,“這是陸曉,你總說這孩子真有才氣,但太傲了,讓人無可奈何的牙癢癢;這是小六,你說這孩子綜合最好了,是隻不動聲色的笑面虎。”
老頭不能動,混沌的眼一一掠過眼前這三張熟悉的面龐,喉嚨裡發出“呃呃……”的模糊聲響,眼眶慢慢泛紅,須臾,淚水無聲息的滑落枕上,洇開。
安樂三人抑制不住的也跟著掉淚。老太太抽了口氣,幫老頭擦淨臉,調侃道:“還以為你冷心腸呢,當年小老三半夜急性闌尾疼得要斷氣時也沒見你掉一滴淚,現在可好,一把年紀了,也不怕人笑話。”
老頭這眼淚,是劫後餘生的慶幸,也是能再見到自己喜愛的人事的感動吧。安樂想附和的笑一笑,但沒成功,他別過頭望窗外被夕陽餘暉渲染成溫暖桔色的天空,無言感謝老天。
八點鐘時,老三和老二過來換老太太回去休息,幾人又閒聊了一會兒才離開。下樓後,陸曉吸了一口帶著淡淡消毒水味的空氣,輕快道:“老頭這回真正是淡泊明志、寧靜致遠了,等他休養好起來了咱們都飛了,他也落個六根清淨,閒暇時間一概用來讀他的聖賢書。”
“別嘆愁了,回家吧。”
三人在醫院門口分別。安樂搭公車到站牌下,晃悠悠轉進小巷裡,思緒低空飄飛。想起了很多以前的事,有關於安爸的、有關於老頭的、有關於李叔他們的、也有陸曉等人的,都是些小事件,此時想起來卻覺得有趣得很,臉上也不禁浮出淡笑。
走到以前碰到蕭香的暗角時,忽然又聞幾聲悶哼幾拍打的聲音,安樂心猛的一跳,向後退了幾步,見一戶住家牆柱邊棄置了一張歪歪斜斜的木桌,桌子有一條腿藕斷絲連的掛著,他把那桌腿折下來抓在手裡,正想退到巷口從另一條路回去時,一聲似曾相識的叫聲讓他心涼嗖了:又有人傷蕭香了?
顧不得多想便跑過去,暗處,隱約聽聞兩個人在糾纏扭打著,不間斷的悶哼聲時高時低傳過來,似乎是被人捂住了嘴。若是以往,安樂也許會選擇退後不沾這麻煩,但現在不行,他預感被欺凌的那個人是蕭香,不假思索便喝了聲:“你幹什麼!”
“唔唔……”掙扎呻吟聲更甚,還能聽見另一嘶啞的聲音低喚:蕭香……
真是蕭香!安樂聽到那名字登時血管都要爆開了――蕭香,你總不經意的就原諒傷害他人,可他人何曾想要放過你!備份和怒火徹底佔據了他的理智,他眥裂髮指的衝上前,揚起手上的木棒朝那人頭上揮去,趁他失力鬆開蕭香時又把他拖到一兩步外,咚咚咚咚,手中木棒沒頭沒尾的使勁往他身上揮,理智早已飛到九霄雲外,此時腦子裡只叫囂著:打你媽的王八蛋,打死你,為什麼要這麼對蕭香……
靠牆的蕭香一直怔忡著聽著那沉悶的拍打聲,半晌才醒過身,飛快吧安樂拉開,費力壓住他的掙扎,劈頭吼道:“停下!你會把他打死的!”
安樂一驚,理智回籠,渾身冷汗。蕭香見他安靜下來了,瞥了一眼地上捲成團的人影,心底冒出的良心被他狠壓了下去,他抽走安樂手中的木棒丟開,迅速帶他回家,鎖上門後,才虛脫般一把緊緊摟住他,緊張又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