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副武裝的隊友在守備,同時敲擊鐵枝以提醒她下潛的深度。
她聽到耳邊傳來第一聲敲擊聲時,知道自己已經隨平臺勻速降到了水下二十米的深度。她開始明顯感受到壓力壓迫著鼓膜,肺部吸入的氧氣在壓縮,肺部也隨之收縮。到了四十米深度的時候,她感覺到自己的肺部彷彿已經縮成兩個拳頭大小,身體的部分迴圈系統關閉,心跳跌至每分鐘四十次。八十米時,耳鼓遭受的壓力已經將近人體能承受的極限了。好在她不是第一次應對這種情況。她微微鼓氣,利用氣管與嘴裡的僅剩空氣令耳道氣壓與外界的水壓相等。
這一點她做得相當成功。
當下潛到將近一百米時,她已經明顯感覺到身上的潛水衣鬆弛,知道是胸部被水壓壓縮所致。當最後到達此次練習的目標——海底深處一百一十米時,她的心跳已經跌至每4秒一次,血液中因缺氧積聚出的氮令她感覺到頭暈目眩。
她仍閉著眼睛,但耳邊能聽到預先抵達這裡等待她的隊友們敲擊鐵枝和唱歌的聲音。敲擊聲是提醒她,她已經成功抵達這次練習的目的深度。而歌聲則是慶祝她的勝利,同時也在為她鼓氣。
在這樣深度的水下,隊友傳來的歌聲很是刺耳怪異。但是卻令她精神一振。她睜開了眼睛,朝他們的方向比個V的手勢,又向大海送了個飛吻,感謝它對自己的包容。然後準備回程。
在這樣的情況下,任何多餘的動作,都要消耗掉她體內的一部分氧氣。
她開始用力咬緊舌頭,用刺痛感刺激自己,以防止因為神志不清而溺斃,然後輕輕一踮腳尖,踩動腳下的足蹼回程。
回程是一個不借助外力自由上浮的過程。其兇險並不比下沉時少多少。這個時候,潛水者身體裡先前吸入的氧氣已經消耗大半,急切想要呼吸的慾望抬頭。但是卻必須要控制身體慢慢浮上去,否則,先前在水壓下大量溶解在血液中的氮氣會快速釋放,氣泡流入血管會造成血栓塞,而若進入肺部,則會令肺泡爆裂,嚴重的話當場喪命。
溫蘭控制著身體,慢慢地朝著光亮之處的上方浮游而上,這時若遠遠望去,宛如一頭海中的美人魚。
漸漸地,她覺得耳朵開始自然適應水壓,知道自己應該已經上浮到了大約一半的距離。她繼續不急不緩地踩動腳蹼,到了三十米的時候,頭腦徹底清晰,心跳也漸漸恢復了。
她劈開碧綠的海面,拍出一圈銀波碎浪探出頭,長長呼吸一口渴望的空氣時,耳邊聽到了頭頂船舷上方傳來的鼓掌聲。
“深度一百一十米,水下全程歷時三分二十秒,現在心跳六十。看來沒問題,準備下個月一百二十二米深度世界紀錄的挑戰!”
水上觀測一分鐘後,喬森笑容滿面地宣佈。
“溫,你是怎樣做到的?有什麼秘訣?”
隨行的一位攝影師悄悄問道。
“應該感謝全隊,成績不全屬於我。這是第一。第二,其實當我潛下海底時,完全沒有想到呼吸的問題。在上升的時候,才開始有了呼吸的慾望。所以這種時候,千萬不能仰頭看水面。越看水面的光亮,就越想上去痛快呼吸,心思就會浮躁,往往這時候,危險就會來臨。”
溫蘭摘掉潛水帽,甩了下自己還滴著水的烏黑長髮,回頭對著攝影師笑道。沾了晶瑩海水的一張臉龐年輕而姣好。徐徐海風中,雪白牙齒與漆黑眼眸在燦爛的日光下閃著微微光芒,帶著股太陽的氣息。
攝影師看得有些發呆,半晌才回過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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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經過一系列體能訓練後,溫蘭終於抽空回了趟故鄉,去看望如今已經長眠在地下的父母。
再過幾天,她就要向新的世界記錄發起衝擊。這個時候,她忽然非常想與父母說說話。
爸爸媽媽,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