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婉兒眼中異常堅定,鄭重的道:“相王參謀政事乃是緩兵之計,若是全力打壓李氏,必會引起反彈,反不利於娘娘。請娘娘三思。”
韋后抿唇細想,忽而輕拍手掌,喚道:“筆墨伺候。”
神龍殿大門“吱呀”一聲開啟,一名大宦官手捧朱漆托盤緩緩走到大殿中央,將朱漆托盤放下,便躬身退了出去。
敏不由得一怔,進來之人竟是宮闈丞高力士。她的心狂跳起來,急切的看向大殿中央的朱漆托盤,上面放著一隻四四方方的木箱,木箱旁邊是盛放玉璽的金盒,再旁邊竟是一個水藍色荷包和一支紫玉簪。她定睛一看,大駭的撲了過來,將荷包和簪子攥在手裡細看,倒吸了口涼氣,跌坐在地。腳踹倒了托盤上的木箱,一個圓圓的東西滾了出來,慢慢的滾到上官婉兒腳邊,長長的頭髮披散開來,露出蒼白的臉頰,竟是剛剛解救自己的柴尚宮。敏連遭打擊,呆愣的望著韋后說不出話來。
上官婉兒依舊驕傲的微昂著頭,不去理會腳邊的頭顱,神色坦然的看著韋后,緩緩跪在韋后腳下,肅聲道:“娘娘若不相信婉兒的投誠之心,儘可喚人進來,婉兒已如俎上魚肉,再無還手之力,任憑娘娘處置。”
韋后狹長的眼中閃過一絲報復的快感,冷冷睨著低頭認輸的上官婉兒,笑道:“你這是說的什麼話?你既真心助我,我又怎會殺你!但若是你有二心,哀家必不會手軟!”韋后瞥了一眼失魂落魄的敏,冷哼:“此人冒充皇親國戚,已犯欺君大罪。庶人李重俊謀逆兵變,與她脫不了干係。暗害朝中大臣,以美色蠱惑宗室子弟。婉兒,你說此人該如何處置?”
上官婉兒不看敏一眼,立刻答道:“當斬。”
敏不信的茫然抬頭,對上她平靜無波的眼眸,情不自禁的打了個冷戰,黯然的低頭看著手中的荷包和簪子。
狹長的眼睛眯著,想要看穿那無波的秋水,卻最終什麼也看不到。韋后深思片刻,忽而抬步往殿外走,走到殿門口,外面守衛的宦官早一步開啟殿門,垂首躬身恭候。韋后猛地轉身,眼神犀利的瞪著上官婉兒,冷冷道:“我不論你所說是真是假,明日我要看到遺詔。若是你敢圖謀不軌,我就先拿你的心頭肉開刀,讓你看看我是怎麼活剝了她!若是遺詔讓我滿意,我可能還會放你二人一條生路。若是出一點紕漏,新仇舊恨,我跟你算到底!你好自為之!”
殿門轟然關閉,殿內寂靜無聲。上官婉兒木然的捧起金盒,從地上站起走向書桌,素手磨墨,專心一意的調著墨色,抽出一張紙用鎮紙壓著,提筆一蹴而就。她開啟金盒,取出玉璽,毫不猶豫的蓋了上去。她長出了口氣,頹然的坐倒在椅中,似乎剛才提筆寫字已經耗盡了她所有的心力。
敏將荷包簪子收進懷裡藏好,捶了捶發麻的腿,走到書桌前,遺詔上陳年硃砂的印子格外鮮紅,襯著幾行字沉悶死氣。倒轉的字逐漸端正,敏卻大吃一驚,映入眼簾只是那一行蒼勁有力的篆字:“立相王為皇太弟。”敏震驚的看著她,不明白她的用意。
上官婉兒筋疲力盡的將頭吹在靠枕上,緩緩閉上了眼。
次日,韋后以中宗名義下詔,命中書舍人韋元徼巡六街,又命左監門大將軍兼內侍薛思簡等將兵五百人馳驛戍均州,以備譙王重福。以刑部尚書裴談、工部尚書張錫並同中書門下三品,充東都留守。吏部尚書張嘉福、中書侍郎岑羲、吏部侍郎崔湜並同平章事,宰相集團全部換成韋后的心腹。不一日,長安城外兵臨城下,五萬府兵紮營候命。一時間,長安城內外人心惶惶。
中宗駕崩的訊息在朝堂權力上層不脛而走,儲君設立迫在眉睫,中宗遺詔悄無聲息的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