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出一絲笑容,也隨之牽動了整個面部的表情變化,與此同時,那豔紅鳳目中流動著的紅瀾也平息了下來,道:“……琰兒?”
季平琰無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他從馬車裡下來,極力控制著自己,終於將語氣穩定在比較正常的水平上,這才深深地對著青年行了一禮,聲音微顫道:“數年不見,父親別來無恙?”青年俯視著下方,紅色的眼眸看著那白衣出塵的季平琰,然後輕輕點頭,說道:“……我很好。”
如此簡單的一問一答之後,兩人好象暫時就沒有什麼可說的了,師映川比常人略狹長的鳳目微微眯起,似乎是在仔細打量著季平琰,這時他足下的北斗七劍紛紛飛回他袖中,整個人輕飄飄地落在地上,師映川走上前去,當年的他已是絕代佳人,而在數年後的今天,他的美更是發生了一個質的蛻變,這不僅僅指的是容貌,而是那種氣度,將許多駁雜的東西都沉澱下去,整個人由內到外地變得純淨、凝實,宗師之稱當屬名至實歸,師映川伸出手,意欲去撫季平琰的臉,但指尖在即將要碰到兒子白嫩的肌膚時,似乎又覺得有些不妥,改為在男孩肩上輕輕一拍,道:“此刻看到你,我只覺得人事皆非,茫然似夢,你在斷法宗修行,我不能去看你,也盡不到什麼作為父親應盡的責任,你心裡怨我麼?”季平琰只覺得肩上的那隻手重若千鈞,他搖頭低聲道:“不會的,我知道父親有苦衷,是不得已罷了,並不是真的不愛我。”
師映川唇線的弧度微有下斂之態,這令他顯現出一絲強勢而充滿了征服之勢的感覺,此時聽了這話,唇線便微微上揚,柔和了起來,道:“你能這樣想,我很高興。”他如今身材頎高,雙肩寬坦,看起來與連江樓卻是差不多了,一時微微彎腰,對季平琰溫聲說道:“我知道你的疑問,我現在可以告訴你,我自然是你父親,師映川,前世種種,已經過去千年,很多事情我都已經想不起來,我注重的今世之事,現在看到你對我並不埋怨,我心裡很歡喜,你以後要勤加修行,這才是我輩之人的根本,至於你師祖……你要好生孝順,不要淘氣惹事,讓他煩惱。”季平琰目光復雜:“是,兒子都記住了。”他眼睜睜地看著師映川,張了張口,似乎是想說什麼,或者問些什麼,卻沒有說出來,師映川眼睛一掃,就知道這孩子到底想說什麼,不由得笑了笑,深沉的紅色眸光沒有任何變化,唇角卻微微漾出幾絲漣漪,說道:“不用擔心,我與你父親之間,各人自有各人的道,我們同在一起,或者分隔兩地,其實並沒有什麼區別。”
說到這裡,師映川直起身來,他看向一旁的左優曇,男子臉上被面具覆蓋,看不見表情,但師映川卻已經從對方的眼中讀出了太多資訊,他點點頭,微笑道:“這些年一直輔佐平琰,優曇,辛苦你了。”左優曇嘴唇緊抿,雙拳在袖中攥得死死的,以至於微微輕顫,但他終究沒有失態的舉動,只是沉默地對著青年深深一個欠身,師映川輕笑,一瞬間,剛剛還略消減幾分的威儀又重新回到了他的身上,他袖中飛出北斗七劍,懸於半空,師映川淡然一撫季平琰的腦袋,道:“好了,我現在這樣的身份,倒是不應該與你接觸太多,否則對你不是很好……也罷,就此暫別罷,畢竟到了瑤池仙地之後,還可以再次見面。”說著,不待兒子說什麼挽留的話,身形已飄然騰空,縱劍而去,季平琰對著半空一禮,低聲輕輕道:“……恭送父親大人。”
少頃,師映川按劍而落,下方是一支數十人的隊伍,中間一輛大車由兩匹神駿異常的黑色高大異獸拉著,師映川身形一閃,已是安然坐在車內,層層細膩如霧的紗簾無聲垂下,似透非透,只隱約顯出裡面一個挺拔的人影,師映川盤膝而坐,手裡緩緩捻動著一串珠子,清致的眉頭微結,他不由自主地捏緊了手裡的玉珠,這串寒心玉透出的氤氳清涼之氣正溫養著他此刻心中的不平靜,但卻並不能徹底撫平這些漣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