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濃當然極力反對:“望哥哥,天書之力可覆山海,你一介凡俗軀殼,根本無力承受。”
戈望道:“此事已傳至長安,聖人已派人傳來旨意。濃濃,你無需太過擔心。天書出在靈州地界,玄陽仙門將派出門中所有弟子前來助陣,幾位仙尊也在,啟書之時他們會以陣法聚多方靈力……”
鬱濃道:“妖族都傳,窺天書之一隅,勝過一世苦修,那些仙門想一窺天機,歷朝歷代開過天書的人,本有修為者,你去,絕無善終的可能!”
戈望猶豫片刻:“國師說,天書現於蒼生危難時,我不可枉顧黎民福祉……”
“單看前史,並非開過天書者都救了蒼生於危難……”
“你所熟知的那些,怕都是妖族吧?”
鬱濃生生被這話說噎了。戈望也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忽聽帳門前一人道:“有什麼好吵的,不就是開天書需要靈力麼?”
是青澤。他道:“我跟著戈望一起去,他缺的靈力由我補齊就是。”
戈望:“不可。”
“我不是為了你,是為了‘蒼生’,為了‘百姓’。”青澤著重強調了某些字眼,漫不經心地語調簡直故意嘲諷似的,“我要讓世人看一看,沒有誰高誰一等,非要說有,那也是人不如妖。”
眼看局面更亂,鬱濃將青澤拉到帳外:“阿澤,守護靈州本就是望哥哥的職責,你的修途還長,切莫意氣用事。”
青澤:“阿姐,他想保全的是靈州,可我,只想保護有你的靈州。”
……
輕飄飄的聲音飄蕩煙霧繚繞中,空氣中難得齊默了一瞬。
或許,都想起了後來廟中的那道魔影,想到了如今的靈州之危。
正當少年的青狼,若知後事,可會悔恨?
很快畫面倏閃,來到了啟天書那日——自是偌大的陣仗,當朝國師親至,齊聚一堂的仙尊們捏訣佈陣,墨色的濃雲擠壓著天掩去滿眼猩紅,除了玄陽門與軍中將士之外,更有不少聞風而至的圍觀者,即使被朝廷的兵馬堵截在外,一眼望去烏泱泱的全是人。
戈望就在萬眾矚目中步入玄陣當中。
柳扶微不由轉向司照,想到罪業道上的知愚齋,若是那時太孫殿下就那樣開了天書,世人也無從知曉吧?
騰飛的天書席捲雲影,一時之間分不清一番亂象來自於心域還是當年,天際現出一隻白羽,一撇一捺劈出光影,有人驚呼一聲:“是天書預言!”
她定神看去,依稀辨出幾個大字,念道:“禍……出……青……狼?”
哪怕早已從本尊口中聽過這個故事,親睹此景依舊覺得震撼。
司照眉頭緊鎖。
未待字形全現,一道灼灼紅光閃過,戈望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生生拽出陣外,天上的字也黯淡下來。柳扶微定睛一看,竟是鬱濃闖入陣中,千絲銀線倏地纏住飛簡,繼而用力一拽——她就這麼在眾目睽睽之下奪下天書!
???
這都行?
鬱教主不愧是我的上一任。
“阿澤絕不是禍害!天書預言不可信!”鬱濃道。
接下來的場面,真可謂是千古第一混亂了,所有人與景模糊得宛如鬼影,依稀能聽到梅不虛說“妖女搶走天書快追”,還有人說“青狼就是青澤將軍”“天書預言必將發生”“不如就此誅殺以絕後患”之類的話,柳扶微頓覺陰風陣陣,不覺靠攏向司照道:“是我眼花了麼?這天書……是不是和你當時開得哪裡不大一樣?”
司照未語。
他看向消散的幻影,不知是發現了什麼,露出難以置信之色。
幻象仍在繼續。
越過重重霧瘴,時見軍中遍地死屍,時見河流鮮血潺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