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空落落的。
到底拗不過倦意,她昏昏沉沉的入了夢。
夢裡是無盡大雪。
是那年冬雪,自己看著十三歲的左鈺一步步遠離柳府,而她終究還是追了上去,沿著腳印一路小跑,跑了許久,都沒有找到人。
忽聽到身後有人喚道:“是在找我麼?”
她回頭。
晚雲漸收,淡天琉璃,逆著夕陽,她看到了一個身影。
不是少年人的身量,那人一襲墨綠衣袍,身量高挑秀雅,是個青年,手中抱著一張古琴,但她看不清他的臉。
那人向她遞來左手,嘴角彎成微笑的弧度,聲音就像從遙遠的地方而來:“人間千堆雪,終將雪滿頭,你若跟著我,桑田碧海,星河長明,不論你變成誰,我絕不鬆手。”
而她怔怔地將手輕輕放在那人掌心中。
倏忽間,天地都變成一片空寂的白。
柳扶微倏然睜開眼。
她坐起身,低頭看著自己的右手。
明明是虛無縹緲的夢境,為何那一瞬間的觸感,竟如此真實?
就好像……切實發生在她身上似的。
柳扶微半恍惚著掀開床帳,看天尚未大亮。
夢境裡與那人怪異的觸感揮之不去。
她索性起床,踱至外屋書桌邊,鋪紙研墨,先是閉眼回想,繼而就著最後的印象,將夢中那人繪下。
僅有輪廓,形如謫仙。
他懷中所抱的那張古琴,琴身繪著一朵朵綻放的薔薇花,上邊還刻著兩個字。
字太小,她僅記得有個“風”字。
更奇怪的是,琴絃只有六根,還有一根是斷絃。
柳扶微落筆,怔怔盯著畫好一會兒,懷疑是不是自己眠太淺,才會做如此虛幻的夢。
畢竟,她居然才睡兩個時辰不到。
只是再回榻上,翻來覆去睡不著,正要更衣起床,無意間自衣兜裡掏出一封信。
是席芳寫給她的。
想來是橙心趁司照不留神偷偷塞進來的。
信曰:已令邀月聯絡到歐陽登,皆無恙,其餘教務,見面細說。
柳扶微看完,將信焚燬。
難得起了個大早,她想著梳洗過後,去玲瓏閣尋席芳將昨夜沒機會說的話仔細說道說道。
至少,如何用陋珠困住阿飛,這法門必須掌握。
正待推門喚來阿蘿沐浴更衣,門才拉開,就見院落中,槐絮漫天,樹下站著一人。
他在離門五步遠的位置,微側著身,原本應該是要走的,聽到動靜,迴轉過頭。
一襲官袍凜凜,正是左殊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