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燕聳肩。你知道就不用我說了。
為何不乾脆殺了我,省得礙了你們的事!
邱姑娘可捨不得她若捨得,也不會差我專程送信了,你說對不對?
凌厲哼了一聲,左手伸道:信給我!
卓燕自懷中取信,輕輕一擲,凌厲一把抄住,是塊錦帕。
是她的。他定了定神。他痛恨自己,為何到此刻心裡還是有那麼一線希冀,總覺得她或許有苦衷,或她也只是個被害者。可是她離己而去時最後那陰冷的眼神,他覺得如身在地府;可是若她真的已不再在乎我,為何又要這般做法?即便是設計我,也顯見花了力氣……
凌厲,快看看二教主寫些什麼!顧笑塵已急了。
凌厲慢慢展開錦帕。一幅江南山水。
“此水幾時休,此恨何時已!”
只有這樣一句無情的話而已麼?
他只看到那個“恨”字,臉色只是轉白,轉白,再轉白,蒼白到連鬼神都要退讓。什麼念想,什麼希冀這又算什麼,她只是來向我示威對嗎?她就是怕我還有那一星半點兒念想,所以來讓我絕望對嗎?
只聽他大喝了一聲,右手中的竹劍竟迸裂了,四濺開來,尖尖的劍尖幾乎扎入了卓燕胸口。他雙手扯住那繡帕,只兩下便撕得粉碎。
回去告訴她,她根本不需要用這種手段!
是的,曾幾何時,她也這樣戲弄過他。她將他投入絕望的谷底,而在他覺得萬劫不復閉目承認命運的時候,她又來撩撥他的希望這狠毒而冷酷的女人,她就是知道怎樣才可以讓他最痛苦吧!
凌厲,你看清楚了麼,這便扯碎了?卓燕深覺可惜地道。邱姑娘也是繡了好久……
不要再在我面前提到她,別以為我還會再相信她的任何好心!
卓燕只好嘆了口氣,沉默了一會兒,道,好罷,凌厲,就當是我最後再在你面前提一次她的名字:這世上有很多人你可以不信,但是邱廣寒……
你以前不是最怕她的麼?你不是一直說她是個水性楊花、天性涼薄的女人麼?怎麼你現在又為她說起好話來了?
好好,我已說過,方才是最後一次提她。現在。我的話也說完了。就留點時間讓你們二位好好敘敘舊吧。告辭!
你休想!顧笑塵道。凌厲,這個人是朱雀山莊的重要人物,你我聯手當可以將他拿下的,不能放他走!
卻不料凌厲竟不理會他,只是回過頭,獨自走了。
顧笑塵料想並非卓燕的對手,只得恨恨道,他日若再遇見你。定叫你好看!
卓燕只是哈哈一笑,揚長而去。
凌厲,二教主究竟是寫了些什麼?顧笑塵追上兩步,問他。她當真在朱雀山莊?凌厲卻只是不語,沉沉鬱鬱地一直走一直走直走到那小屋推門進去走至屋內他突然回頭,將那木櫃竹椅、茶碗器皿,統統推倒抹翻,殘片一地。
凌……
你是來找我回青龍教的是吧?凌厲突然轉回身來,冷冷地道。很好,我若不滅了朱雀山莊。誓不為人!…
這……自然是好,但你先冷靜一下究竟這段日子發生了什麼。我現在一頭霧水,你這個樣子,我都不認得你了!
他好不容易扶起兩張凳子來,道,先坐會兒坐會兒,慢慢說好麼?我找你找得那麼苦,到頭來,倒是你對我使臉色、發脾氣了?
凌厲瞧了他一眼,半晌,才慢慢坐下來。
外頭還有些酒,替我拿進來好麼?他無力地道。
顧笑塵只得替他捧來了酒,只見他接過拔了塞子仰頭便灌,想勸阻,卻又搖搖頭,由他灌得夠了,才將那酒罈奪過,道,好了好了,喝夠了吧!
凌厲抬眼看他,好似一隻無路可走的野獸用發紅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