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怎的,便與冥主眼睫輕顫的幅度隱隱重合。
「霽玉……」陸柒不禁脫口而出,末了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饒是帳中僅他一人,也不由得輕咳一聲掩去自己的尷尬,這才勉強拂去腦海里莫名其妙的念想。
「平安順遂麼?」陸柒深深吸了口氣,喃喃道,「可是對不起,我還是要讓你失望了……」
決戰來得悄無聲息。
夜半三更本是人防備最淺也最倦怠之時,但好在陸柒早有部署,做足了萬全準備,又將防護陣型提前演練過數回,這才防住了天界最為猛烈的第一波攻勢。
今日天庭許是換了個將領,指揮水平和臨場應變能力比先前的人不知高出凡幾,戰略意識和排兵布陣的能力都很是出色,發現冥府防守嚴密後,便立時放棄了搶攻高地的策略,轉為集火防守看似最為嚴密的東城門,試圖撕開冥府的防線。
他的打算沒有錯。
陸柒立於城門之上,眉心微蹙。
這套陣型的薄弱之處正是東城門。
東城門與其餘兩個城門相去較遠,乃陣型側翼,地理區位並不十分重要,支援亦不如其餘各城門容易到達,故而守在此處的兵士數目最多,亦作迷惑敵人之用。
攻城一方不熟悉地形,又常常急於求成,妄圖儘快撕開防線,便會受防守人數影響而選擇進攻守衛較少的城門,殊不知那方是落入圈套。
自己這套陣法乃是陣地防守的絕佳陣型,除卻自己還從未有人成功破解,這位天將竟能想出破解之道?
但好在陣型是死的,人卻是活的,軍中最寶貴的非是多變的陣法,而是陸柒的頭腦。
陸柒轉身對專司傳令的副將說了幾句,後者便快步跑到戰鼓之前擂了幾下,正是軍中戰前定下的撤退暗號。
一眾兵士雖不知為何此時撤軍,但他們一貫令行禁止,從不違抗主帥命令,登時自東城門撤出,城門無人防守,不攻自破,天兵輕而易舉地攀上城牆,而後開啟了城門。
「這一招,正是請君入甕。」在不遠處的城樓裡,陸柒面帶笑意。
城中百姓早在戰爭起始之前便被撤走,如今此地不過一處空城,只有少數願留下來保衛家園的青壯年尚在。
陸柒之所以敢「放」他們進來,正是仗著這是一座空城。
而他在城中安排的兵力,可遠比城門口要多得多。
天兵擅使長木倉、長鞭,然街巷內巷道狹窄,不利於長兵的施展,加之天兵不知城中路線,只能追著冥府的兵士一路前行,原本還算齊整的陣型被街巷衝散,天界的策略被徹底打破,一場攻城之戰徹底演變為了分割的巷戰。
陸柒一直密切關注城中情況,瞅準時機派兵搶回了東城門的佔領權,動作利落地關上了城門,不知不覺間,原本從外包圍了這座城池的天兵,竟被冥府的大軍反向困於城內。
原本天界的將領不輕易派兵進城,或還有一戰之力,如今天兵都被分散各地,又受到反向包圍,可謂勝算全無。
天兵的將領未曾程序,只能遠觀城門處的戰鬥,直至陸柒忽而鳴金收兵甚至將主城門戶大開,這才意識到發生了何事。
殊不知,他面上悔恨難安,心中卻是有一塊大石悄然落地。
他原是戰神陸柒麾下心腹,自然也同戰神一般,支援兩界和平相處。但天帝野心巨大,手腕殘酷,從前鳥盡弓藏,在兩界和平以後便藉故送戰神下凡渡劫,實則實在排除異己,如今又不滿和平現狀而掀起戰爭,使得兩界不寧。
如今天帝的幻想破滅,想來也可以安穩一陣,而從前戰神苦心孤詣維持的和平,也總算還能繼續一段時日。
只是苦了那群枉死的將士。
他的目光再度落在城門之上,冥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