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在試圖找一個說辭,就聽陸柒悠悠道:「陛下以何種心思待我,我才能以同樣的心思回報陛下,不是麼?」
說話間,陸柒不帶一點感情的冷淡目光落在寧霽玉身上。
「不是的,不是的!」許是陸柒眼底的冷漠刺激到了寧霽玉,他總算勉強支起了些力氣,強撐著扶著床沿坐了起來,脫離了陸柒的懷抱,他正欲反,駁奈何才剛剛情緒激動地開口辯駁了兩下,便有一陣翻江倒海的噁心湧上喉口。
寧霽玉不欲被陸柒發現自己的異常,勉強將那口氣嚥了下去,面色更是慘白如紙,眼尾卻是不知何時悄悄地紅了。
甚至墜有點滴的晶瑩水光。
「陛下莫不是還覺得自己委屈麼?」陸柒心中酸澀,但一想起自己可笑的替身身份,便覺自己所有的心軟都是一場笑話,語氣裡也不由自主地帶上了幾分嘲諷意味。
「還是說,陛下是在替我委屈,或是替那位冬暖閣裡的陸將軍委屈?」
「還以為陛下有多麼情深,結果不過短短數月,那東暖閣門前便積了一層灰了,可見陛下的心意也不算什麼,只怕早就積滿了灰吧。」
東暖閣,正是那封存著千年回憶的宮殿。
而寧霽玉已有數月不曾去過。
自陸柒來此,寧霽玉便再也不曾去過那裡,比起睹物思人,自然是與心上人朝夕相處更合他心意,只是從前數千年的隱秘心思,竟被原主說的一文不值,寧霽玉心血上湧,原本還能勉強壓抑的噁心之感再難遏制。
他面色數變,嗓音虛弱,但氣息卻很是冷冽,低吼道:「出去,你出去!」
自己的心思被人這般糟踐,饒是身前之人是他痴戀了千年的物件,冥主的尊嚴也不容許他在陸柒面前,表露哪怕一點的脆弱。
「怎麼,微臣這是戳到陛下痛處了?」陸柒還要再說,忽而見寧霽玉痛苦地以手掩面,背過身去似是忍得極其辛苦,那盤桓與胸的氣頓時消了大半,頭腦還未及反應過來,身體已是快了一步,擔憂地將人扶住。
「……怎麼了?」
「替吾喚醫官進來,這裡不需要陸將軍了。」
腹中一陣難忍的絞痛,喉頭亦儘是欲要乾嘔的感覺,寧霽玉心知不好,強忍不適,冷冷道。
陸柒見他面色不對,自然不敢不從,忙追了出去,幸而醫官正不知與阿元吩咐些什麼,還未曾走遠,陸柒在連廊出口將人叫住。
那醫官疑惑道:「陛下不舒服麼?剛才不是還好好的?」
陸柒面色有些複雜,顯然也想到了或許是因著自己的刺激,才叫寧霽玉狀況不對,眼下難免不生出了許多歉疚。
「不應該啊,那藥沒吃麼?」醫官又道。
陸柒這才恍然,原來方才他竟是一時被嫉妒和不滿沖昏了頭腦,連餵藥之事都給忘了。
見陸柒有些支支吾吾,那醫官登時瞭然,心中更加堅定要勸冥主不可留下這個孩子的念頭。
他與阿元步履匆匆,迅速進了內間並將門關好。
陸柒自然瞧出了他們將自己拒之門外之意,原本要跟上去看看情況的腳步生生頓住。
……也罷,自己本也不是什麼陸將軍,不過是一介替身。
替身有什麼資格進去呢?
便連這幫侍人,也從來不曾真正接納於他,又何況那高高在上的冥主?
連廊四面通達沒有圍牆,冷風吹打在陸柒面上,將他無聲地澆醒。
陸柒的目光不禁望向了遠處。
他原以為自己不會好奇東暖閣裡的秘密,但不曾想,這個秘密竟似萬蟻噬心,折磨著他的理智。
究竟是怎樣一個人,才能讓寧霽玉這樣高傲的人,都失去了理智呢?
即便是做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