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是實話實說罷了,何須慎言?”
孫權一想起當年之事,心裡就是一陣窩火:
“陸伯言當年曾斷言,漢國國小民乏,兼之漢中諸道難行,北伐定然無功,只會白耗國力。”
“建議吾坐視漢魏相爭,只待諸葛孔明一朝兵敗回師,漢國不論是為求自保,還是為了能伐賊成功,都只會越發有求於我。”
說到這裡,孫權長嘆了一口氣:
“豈料漢國……唉!大吳這些年來,錯失良機矣!”
孫權此人,看似豁達,實則心裡喜歡記小本本。
朱治,孫堅舊臣,早來還曾舉薦孫權為孝廉,但後來他對朱治不滿,又不願意說出口,以致一度心懷怨恨。
暨豔,被孫權定罪時,有一條就是“暨豔父兄,附於惡逆”,罵人家父兄早年對不起孫氏。
張溫被暨豔牽連時,又被孫權罵說是“有過舊臣”。
反正就你們所有的過錯我都默默地記著,等哪天我忍不住了才會拿出來說事。
陸遜這個事情,自然也被孫權記在了小本本上。
在陸遜仍受孫權信重的時候,自然不會有什麼事情。
但這幾年來,漢國屢屢大勝,吳國屢屢無功,再加上旁邊還有一個呂壹有意無意地進饞。
導致孫權一想起這個事情,就感覺有如一根刺,深深地刺在自己的心底。
漢國越是大勝,這根刺,就刺得越痛。
所以這些年他越發地疏遠陸遜,並不是無緣無故的。
孫韶自然不知道孫權此時的心理,他聽到這個話,張了張嘴,卻又不知要說什麼,最後默然無語。
這個事情,他身為孫權心腹,自然也是略有耳聞。
如今從陛下口中得到證實,他不得不承認,上大將軍在此事上,確實有所失誤。
“陛下,上大將軍,仍我大吳之柱石,更兼時值陣前,陛下還是要慎言才是。”
孫權深吸了一口氣,努力讓自己恢復平靜,故作一笑道:
“吾又豈會不知?只是心有所感,隨口而發,一時失言罷了。”
若不是在整個吳國,沒有人能在軍事能比得過陸遜,吾尚需倚仗他替吾伐賊,又豈會容忍他到現在?
“不過眼前最緊要的,還是把戲做足,我們在這裡,把王凌拖得越久,自然就越好。”
說完,孫權不讓孫韶再勸,一揮手,下令道:
“下船!”
號角聲起,跟在樓船後面的船隻,依次響應。
船上的吳軍開始正式下船上岸。
同時護衛在岸邊的吳軍派出大量的斥侯,查探周圍情況。
“陛下,魏賊似乎退回去了,看樣子是要依城而守。”
“不要掉以輕心,魏賊精騎眾多,來去自如,吾等將士,陸戰遠不如魏賊。”
“既如此,陛下,不若讓臣領軍先行,為陛下探路。”
孫韶再一次懇求道:
“陛下就算是要親往合肥城下,也請不要以身犯險。”
這一次,孫權沒有再勉強,點了點頭:
“那吾就分五千精兵給你,作為先鋒探路。”
“喏!”
下岸的地方,離合肥新城有三十多里。
孫權曾在此處吃過虧,自然不會大意。
這一段路,孫權整整走了一天,這才到離合肥城十五里外安寨紮營。
“陛下,看來賊人早有準備啊。”
站在高處,遠遠地看著合肥城外層層疊疊的營寨,孫韶不禁有些發憷。
這一回陛下帶過來的船隊,連綿不絕,實則根本沒有載滿兵力。
哪知孫權卻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