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的京城有別於白日裡的繁華喧囂,顯得有些冷寂。
馬蹄聲在空蕩蕩的街道上分外刺耳,胤禛勒馬在家門口停住,裡頭的人想是聽見動靜,趕緊出來開門,卻在見到人時,著實一愣。
“爺?”
胤禛勒繩下馬,顧不得和他多說,並作幾步踏入門檻。
“福晉呢?”
僕人沒反應過來,忙道:“福晉在呢!”
他大踏步進了內院,這時人都陸續被驚動起來,那拉氏匆忙穿戴,也顧不上梳頭,便急忙迎了出來。
“爺,這是怎麼了,大半夜的?”
胤禛忽覺不妥,皺眉道:“弘暉沒生病?”
那拉氏莫名其妙:“弘暉怎麼生病了?”
胤禛一頓,猛地望向剛才追隨他回來的那幾個人,一目掃去,都是熟悉的面孔,哪裡卻有剛才那個前來稟報弘暉病重的人的身影?
自己關心則亂,竟也忘了盤查一番。
那拉氏也覺出不對來,轉頭讓那幾個人下去,二人關上門,這才追問緣由。
胤禛沉著臉將事情簡單提了一下。
那拉氏卻驚出一身冷汗來。
那人若不是為了誆胤禛回來,而是別有歹意的話,那……
“爺,這……”
胤禛一路疾馳,如今鬆懈下來,只覺得有些累,搖搖頭道:“你別多想,明天再說。”
那拉氏點頭答應了,心裡卻仍覺驚心不已。
那人是受誰指使,將一個四阿哥騙回來,又有何目的,其他人……
想及此,那拉氏忙道:“爺,八爺也在那莊子上?”
胤禛一怔,拿著茶盅的手頓了頓,放回桌子上,騰地起身,在屋裡來回踱步。
“一動不如一靜,如今我們也不知道對方的目的,先別叫回八弟,讓他在莊子上待著吧,免得受了牽連。”
胤禩聽說弘暉生病,翌日一早便自大阿哥莊子離開,過來拜訪探病。
胤禛不願打草驚蛇,對外只說小恙,靜養幾天就好,在胤禩面前,自然沒有隱瞞。
“我不明白,那人冒充我府上下人,誆我回來,卻沒了下文,未免過於不合常理。”
胤禩沉吟道:“四哥可曾徹查過府中上下的人?”
“已經查過,昨夜的那人,雖然竭力隱藏容貌,我還是有些印象的,府裡並沒有這一號人。”
“惟今也只有靜觀其變罷了。”胤禛素來很少摻和大阿哥與太子相爭的事情,論理不該算計到他頭上,但世事難料,胤禩也不敢輕下定論。
胤禛點點頭,他與幕僚沈竹討論的結果也是如此。
心頭不由冷笑,自己不想多事,所以一直很低調,也讓人抓不到把柄,但這世間總有些人,喜歡無風起浪,挑釁生事。
胤禩見他面容冷凝的模樣,轉頭望向廳外天際。
眼看晴空萬里,片雲不遮,他輕輕道:“快變天了。”
變天(二)
轉眼四個月過去,當初設局詐胤禛半夜打道回府的人一直沒有動靜。
京城平靜得近乎詭異,如同一汪死水。
若說有些事情發生,也不過是秀女大選之後,誰家又指了新人,誰家又有了新寵。
胤禛府上添了個小阿哥,生母還是側福晉李氏,這對於子嗣單薄的四阿哥府來說是一件大事,也讓那個原本被那拉氏壓了一頭的女子又笑開了花,誰能否認她確實有能力,不然為何四貝勒府中其他女子遲遲未有身孕,惟獨她一連生了兩個,還都是兒子。
胤禩家也被指了個格格,姓張,父親是一個小知縣,沒什麼背景來歷,人也唯唯諾諾,安分老實。若說八福晉廷姝心裡沒有一絲不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