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鮫人開始齊聲合唱,整個大海彷彿都被這一曲安魂曲所感染,有無盡的悲傷在水波中流傳。
楊深心中又一陣激痛,卻不似剛才因誤解而生。
他感覺自己一呼一吸之間,都吸入了鮫人們深深的哀傷,那種悲涼在他的血液中肆意流竄,遍佈四肢百骸,令人只覺手足俱縛,解不得分毫。
原來這不是什麼儀式,而是一場葬禮。
鮫人們的歌聲不知持續了多久,才開始漸漸散去,一一回轉身形,離開這片冰冷至極的海域,他們臉上的表情難以形容,不忍直視。
謝爾也沒有料到會是這樣,前幾次他來的時候,都是一群鮫人圍著藍夙淵,藍夙淵時不時地去接近那名剛才躺在那裡的女性鮫人。
他還以為藍夙淵是對人家有意在求偶,誰知今天帶楊深一來,卻正遇上這種場景。
鮫人一族……似乎還有很多秘密。
“出來。”
就在兩人各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的時候,巖山之外,一道冷冰冰的聲線漠然傳來,斷然而冷酷。
藍夙淵,他已經轉過了臉,視線毫不猶豫地落向這裡,眸中聚滿風雪。
糟糕,竟然被發現了。
謝爾咬了咬嘴唇,一把抓住楊深的手腕,把他往回一拉,就要自己出去。
這一走卻沒能走成,手腕上傳來陌生的巨大力道,他一回頭就看到楊深搖搖頭,顯然不贊成他的舉動。
奇怪,揚瑟爾什麼時候有這麼大的力氣了,以前明明螞蟻都捏不死一隻。
他恍惚了一下,覺得眼前的好友驀地有些陌生。
楊深卻已經示意他在這好好待著不要輕舉妄動,隨後自己不等謝爾阻止已經轉身出了藏身的巖山。
乾脆利落得完全沒有商量的餘地。
如果不是時機不對,謝爾會非常高興,揚瑟爾長這麼大,還從來沒有如此有擔當過。
可現在是什麼時候,他這麼出去,不是找死麼!
可再急也沒有用了,楊深現在整個人都已經暴露在藍夙淵和剩下尚未散去的三兩鮫人眼中,謝爾若此時再有什麼異動,反而浪費了他的心意。
嘩啦一聲水響,楊深眼前一花,那湛藍色的頭髮已經逼到他眼前,鮫人天生修長的五指扼上他的喉嚨,藍夙淵眼中冰冷一片。
“是你。”
☆、群墓
楊深頓覺眼前一黑,被迫揚起脖子,窒息感鋪天蓋地而來,呼吸變得十分困難。
緊緊扼住他咽喉的那隻手力氣極大,輕易就能捏斷他的頸椎,這一刻他感覺到藍夙淵身周殺氣縱橫,如果殺意有實質的話,恐怕此刻他早已經千瘡百孔。
“能找到這裡,倒是我小看了你。”
藍夙淵聲如萬載寒霜,面無表情地加重了手下的力道,看著眼前這個大膽的人類因為無法呼吸而滿臉通紅,眼角被逼出生理性的淚水,根本沒有還手之力,隨時都能死去。
卻竟沒有掙扎,只是努力地抬眼,目光固執地望向藍夙淵。
螻蟻尚且偷生,一個人死到臨頭卻不掙扎?
震怒中的鮫皇在收攏五指的一剎那無意中接觸到了楊深的目光——平靜到不像是在接近死亡的,卻又彷彿蘊含了無數情緒的目光,仍舊固執地落在他的臉上。
兩人的目光穿過水波與鮫珠的結界交匯。
不知道過了多久,可能很久,也可能只是彈指一瞬,藍夙淵五指一鬆,放開了楊深。
脫力的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