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興趣,又說,“不要了,給青兒和春兒留著吧。天兒熱,那哥兒倆還沒放學……”
有那麼一瞬,計然很想哭,人活到一定年紀,好像就可以摒棄未來,不要現在,永遠留在過去……細想想,也只是過了十來年而已,可是人生有幾個十年呢?就像系青說的,有什麼道理不好好珍惜?但她真的過不了自己這關。
工人準備的晚飯頗豐盛,不過系青和計然沒吃多少。系青替代護士,給爺爺喂煮好的湯水餃,計然幫忙在邊上照顧著擦嘴遞水,有時,夾菜餵給系青吃。系青對水餃諸多挑剔,“皮兒厚,不如奶奶的餛飩。”提議,“小然,等我們從紐約回來,一起給爺爺包蝦肉餛飩吧。”
計然答應,“好啊。”垂首給系青夾菜。
自從計然搬至系青處同住,系青有兩次表示要弄餛飩吃的計劃。
第一次,開車載計然去超市買材料,計然半路起意,想再嘗試一次法國菜,就是系青帶她去吃過的,十分高貴的那家餐廳。計然難得主動要求吃什麼,系青沒不遵從之理,餛飩當然下次再說。為了再吃一次法國菜,計然還問要不要現買件漂亮衣服,換掉身上隨隨便便T恤球鞋牛仔褲。後來見系青穿的也不過是棉布褲子格襯衫,就算了。這次計然非常配合,沒鬧彆扭,吃完還特特去看了場電影,圓滿。
第二次,系青材料都配齊,說好等下班回來親自料理,誰知他下班進屋,晚飯已擺在桌上。敢情他媳婦兒又另外起意,把蝦剝了搭著鮮韭清炒,大骨熬湯煮了雞毛菜,這一餐計然親自料理,下足功夫,系青只有讚不絕口的份兒,沒轍,小餛飩只好再下次了。
其實,系青自打出國後,就再沒那麼好心情,給自己料理那色香味俱全的蝦肉餛飩。他沒忘記在某年夏天,怎麼跟奶奶學制作這道點心時的情景,彼時只為與計然共享美食,心裡渴望那是一場永不散場的青春,後來伊人已去,獨自一人,鮮香馥郁的蝦肉小餛飩,隨同計然一起,成為心底裡永遠的傷口,不想自虐,便不去碰。可現在計然回來了不是嗎?想吃這一口的願望日益強烈,偏身邊的女人不解風情。
對計然來說,系青思念那口小餛飩的心情,她不是不懂,刻意逃避罷了。她忘不了開店時候,系青路過她那間小店時候的事情,剛從六哥的床上下來,拿到一筆錢,心情尚可,身後傳來系青的聲音……
可口的蝦肉小餛飩,對系青來說是最甜美的回憶,可以隨著計然的迴歸而回歸,但對計然來說,蝦肉小餛飩和她自己一樣,不堪回首,是再也不可能迴歸的青春。
從爺爺家出來,天色已晚,系青車都開出段路才想起,“哎呀,我忘了把作文字拿給你。”就要掉頭回去。
計然攔著,“爺爺都睡了,別回去吵他,下次再來拿也一樣,你又不是再不回來。”見系青乖乖繼續前行才問,“什麼作文字?”
“畢業時候,韓老師給我的,你的週記本子。”
“啊?週記本子?”計然都快忘了這個世界上還有周記這回事兒,“不是上交給老師點評完就算了嗎?為什麼要留著?”
“大概覺得是個紀念吧,也可能是歉意作祟。”
“歉意?”計然烏溜溜的眼珠瞥系青。
“那時候我媽去我和春兒的租屋那兒查我們,是因為韓老師之前跟我媽談過,說我可能有問題,我媽才去的。”系青搖頭,笑,又搖搖頭,“造化弄人吧。後來……”系青看看計然,沒說完的話咽回去。
計然掐他胳膊上的肉,指甲掐一點點那種很殘酷的掐法,“還不快說!”
有一絲絲痛,系青又笑又叫,也忘了平素自己多威武不能屈,這會兒非常不堅定地,把韓顧兩位老師的情事全抖落出來,包括他怎麼用這檔子事要挾老師等等……結果計然持續掐他,“哇塞,所以顧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