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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陌倚在窗前看,他握筆的時候總是捏著筆桿的高處,手腕輕揮,一副閒適姿態。於是筆鋒過處也比旁人多了分揮灑自如,筆下氣象萬千。

目下空華畫的是一枝老梅,虯枝盤旋,花朵錯落有致。有心數一數,剛好八十一朵,乃是一副九九消寒圖。眼下冬至將至,正當時令。

還是這麼體貼周到會討人歡心,我無愛無欲的晉王殿下。

房中的人談笑間偏頭看了過來,於是手中的筆便停了:「桑兄回來了。」

桑陌沒有進門的打算,隔著窗戶跟他客套:「是啊,怕一不留神就讓你把我們家南風吃了。」

那邊的人狐狸般將嘴角彎起,一雙墨色的眼瞳亮得炫目。

冬至大如年,這一天要敬天祭祖跪拜父母。城東郊外遠遠望去一片煙燻火燎,三里外都能聞到錫箔紙的檀香味。孤魂野鬼們一個個穿著整齊的新衣從煙霧深處走來,嘴邊的油腥子亮晶晶地閃,袖子裡的錢袋沉甸甸的,還叮咚作響。

桑陌站得遠遠的,空華不知從哪兒走了出來,純黑的衣衫有微光閃爍,是錫箔紙上的銀屑:「你怎麼不去享受供奉?」

桑陌替他把肩頭的菸灰拍去,如實作答:「我一未娶妻,二無兒女,誰還記得我?」

「那兄弟呢?總有侄兒外甥吧?」空華記得他還有弟妹。

桑陌笑了笑,加重了手中的力道:「我三弟比我出息,考了個功名,可惜他不認我。」

其實也無所謂傷心不傷心,他七歲進宮時三弟不過是個呱呱啼哭的嬰兒,後母提防著他的「險惡用心」,抱都未曾讓他抱過一下,談何兄弟之情?也曾在街邊酒樓中有過一面之緣,他正同一群同窗談文論道,面容舉止像極了父親,一眼便知是自己的兄弟不會錯。

兩年後,三弟考取進士及第,光宗耀祖,跟著一群官場上的新人來到自己跟前,拱手作揖,恭恭敬敬地低頭,叫他「桑大人」,年輕的臉上混雜著輕鄙、厭惡和畏懼。自己都能猜到他在想什麼,沒有功名,沒有軍功甚至連官銜都是低微,卻手握驚天之權,掌控百官生死,是晉王手下一條張牙舞爪的狗。

他一身正氣品性高潔的三弟怎能甘願有這樣一個哥哥?果然,此後彈劾自己的奏摺裡次次都有他的名,每每都是金鉤鐵劃力透紙背,恨不得能鑿進他的心。

耳畔低低傳來女人淒楚的哭聲,小道上三三兩兩地走來幾個身穿白色孝服的男女,有的打著招靈幡,有的沿路灑紙錢。走在最前面的年輕女人手捧靈位哭得傷心欲絕,不得不靠人攙扶著走。

斷斷續續地聽到人們的勸慰聲:「別傷心了,想想肚子裡的孩子。」女人只是哭,哭聲哀怨得如同在半空中扭曲消散的青煙。

桑陌知道她是誰,三月前剛見她著一身通紅的衣裙嫁人,沒想到,喜服都還未舊,就要另換一身孝衣。

「幼年喪父,青年喪夫,她肚子裡的孩子也保不長久。」空華順著桑陌的目光看去,冷酷地道出她一生的悲慘。

桑陌沒有理會,從袖中取出一隻豆子般大小的金鎖,內裡中空,似乎裝有小鐵珠,外以紅線相系,拿在手中「鈴鈴」作響。

空華一眼認出此物:「怨鈴。」怨魂日夜哀恨哭啼之聲凝聚成形則為怨鈴,怨念越深則鈴音越顯清脆,直達數裡之外,道行稍淺的山野鬼眾聞之,如魔音穿腦,避之唯恐不及,可作辟邪之用。只是若非刻骨銘心之痛,也無法有如此深厚的怨氣,不知道這艷鬼是從哪裡得到此物。

「你二哥那兒拿的。」桑陌彷彿洞悉他的疑問,乾脆地道出了實情,「我的人像不是白做的。」

他飄身從女人身邊而過,歸來時,手中不見了先前的怨鈴。

空華饒有興致地看著漸行漸遠的出殯隊伍:「你還有多少事瞞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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