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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部分 (4 / 5)

這是他生母臨終的遺願,也是那位夫人隱忍一生,滿腔幽怨的最後宣洩——霍夫人只能有一個。她要世人知道,她堅守一生換來的名分,誰也不能搶去。

在她死後,她要霍仲亨只能娶妾,不得續絃,任何女子都不能取代她正室的位置。

當日子謙冷冷地站在他父親面前,向他父親道喜,又向念卿道喜。

他說,姨娘大喜,子謙向姨娘道賀。

回應他的是霍仲亨揚手一記耳光。

隨後的婚禮,他拒不出席,並對守候在外的報紙記者說,霍家不承認這門婚事。

新婚次日清晨,他帶著他生母的遺像來到新房外,將遺像供奉在大廳,等待姨娘在正室夫人靈前敬茶。僕傭被他的舉動嚇得不敢通報,大喜的婚房外面擺了偌大一幅遺像,這已非晦氣所能形容。

霍仲亨聞訊從臥房出來,盛怒之下,連睡袍也未及換,迎面一見子謙頓時臉色鐵青,二話不說,只叫人拿他的馬鞭來。

念卿知道糟糕,忙叫子謙快走,然而霍仲亨已令侍從將大門關了。

那牛筋浸桐油絞成的鞭子執在霍仲亨的手中,縱是烈馬也難以抵受,但凡捱過督軍手上馬鞭計程車兵,提起來莫不膽寒。

第一鞭抽下去,子謙蹌踉跪倒,鞭梢帶起血珠子颯然濺上念卿臉頰。任憑她如何哀求,暴怒的霍仲亨根本不理會任何人,手中馬鞭一下狠似一下……子謙咬牙生扛,被抽得蜷縮在地,也不開口求饒。

最終一聲摔碎瓷具的脆響,中止了要命的鞭撻,也中止了仲亨的暴怒和子謙的痛苦。

念卿站在元配霍夫人的遺像前,將骨瓷茶壺重重砸向地面,任茶水橫流碎瓷亂濺……她卻穩穩端一隻斟滿的茶杯在手裡,轉身,朝遺像跪下。

舉盞齊眉,低頭叩拜。

這一跪,成全了元配夫人的遺願,亦從此自認了妾室的身份。

一路艱難走過來,她所求的不是名分,只是一個平等相待的地位,一份正大光明的情義。

她也不想應踐那句“薄命憐卿甘做妾”的讖語,然而終究還是跪了,認了——無論外界將誰稱作霍夫人,在那位逝者靈前,在她丈夫和兒子的面前,沈念卿認下了妾室的名分。

“夫人!”

子謙的聲音將她從陳年舊事拉回當下。

昏黃燈光照著子謙蒼白的臉,緊抿的唇,飛揚的眉,依稀還和當日一樣。

但有些東西終於改變,終於和往日不同。

“夫人,你聽我這一次,千萬不要耽擱。”子謙焦急道,“你知道麼,真正的危險不是姓傅的想扣留我們,那是——”他頓住語聲,將捂在手底下的傷口亮給她看,“刺殺我的,另有其人!”

念卿目光一凜,勃然變了臉色,“這不是追兵所傷?那又是誰傷你?”

子謙搖頭,“我不知道刺客是誰主使,只知除了傅家,必定還有人想對你我暗下殺手。”

霍子謙參與學生運動被逮捕一事,是傅家用以要挾霍仲亨的把柄,也是傅霍兩家都極力掩蓋的秘密。除了彼此,按理再不會有第三方知道霍子謙在傅家手裡。

當日在唸卿百般周旋之下,傅家勉強同意將子謙交給她帶走。

啟程之日,許錚奉命往秘密接應處接人,傅家將子謙關押在一處隱蔽的公館,有衛兵嚴密看守,既防範霍家救人,又保護子謙的安全。然而就在約定交接的時間,許錚途中遇到意外阻截,子謙卻在公館遇刺。

一名刺客扮作傅公館的僕人,將刀藏在茶盤夾層,躲過衛兵搜身,進入到守衛嚴密的霍子謙房裡。萬幸子謙警惕,躲過了致命一擊,肋下卻被刺傷。衛兵聽到呼救衝入房裡擊斃刺客,埋伏在公館外的槍手趁亂衝入大門,與守衛發生激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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