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剛一觸碰上去,只見懷裡的小人兒小身板一抖,儼然是疼得厲害了,只拼命捂著小嘴沒有哭出聲兒來,眼淚珠子卻是如何都管束不住,噼裡啪啦的滾落了一地。
老夫人見了,一時不知是該氣該樂還是該心疼才好,氣這小丫頭這溫吞拖拉的性子,往日裡言行舉止溫溫吞吞便罷了,沒曾想就連受了疼也依然是一副如此溫吞的模樣,這腦袋撞了有半刻鐘了還後知後覺的察覺到疼痛,簡直是隻個小笨猴,又被小傢伙這委屈巴巴後知後覺的小模樣給逗笑了,這樣迷迷糊糊的小性子,也不知到底隨了誰。
瞧著那雙忽閃忽閃、迷迷糊糊的大眼睛,老夫人只無奈的搖了搖頭,忙不迭命人將屋子裡上好的跌打藥酒拿過來,她親自抹在手心,將小衛臻摁在腿上,給她揉腦袋,想了想,又命人將炕上的几子四個腳,四個角分別用軟綿之物給包紮上了,只道屋子裡的小輩們多,省得一個個都嗑著碰著了便不好了,嘴上雖這般說,可能夠時常上這高榻上玩耍的,除了眼前這位,如今這個年歲的,倒好似不多。
一直到腿上的小人兒抽抽搭搭的快要睡著了時,外頭的丫鬟忽而來報,只道:「老夫人,五老爺往這邊來了。」
周媽媽低頭緩緩道:「果然來了。」
老夫人聽了絲毫不覺詫異,好似早早便在候著他似的,只淡淡挑眉道:「來的倒挺早的。」
周媽媽道:「聽聞染雲居那位昨兒個與五爺大鬧了一陣,爺一氣之下去了秋水築,一連著在秋水築待了一整日,一直到昨兒個掌燈時分,染雲居那位親自去了秋水築,嘴上說是探望十二娘子,回時,卻是爺親自送回去的,想來昨兒個便已和好了——」
周媽媽一五一十的將昨兒個五房的事稟告,竟是事無巨細。
老夫人聽了淡淡的擺了擺手,老媽媽會意的適時止住了,老夫人低頭瞅了腿上的衛臻一陣,給小丫頭擦了擦淚痕,將人輕手輕腳抱著放在了炕上,蓋好了被子,又低頭將人細細瞅了一回,方擺了擺手道:「備膳罷,已有些日子未曾好生與我兒一道用過膳、說過話了。」
丫頭立馬領命去了。
正在此時,只聽見五老爺熟悉的聲音打從院子裡直接傳了進來,竟是人還未到,聲音便已率先一步入內了,只笑呵呵道:「母親,不肖子來探望您來了。」
話音一落,五老爺笑模笑樣的掀開簾子走了進來。
第45章
話說這五老爺往日裡頗不著調,他素來喜愛鬥雞走狗、流連那勾欄瓦舍間, 原先老太爺在世時, 時常看不下去他的行徑, 每每天還未亮便杵著柺杖候在門口候著他, 不是被拖到書房訓上一整日,便是被當眾挨棍子, 老太爺手裡頭的那根龍頭柺杖可是御賜的, 一棍一棍落在他的背上,偏生還不能躲,每每皆要躺在床上哀嚎上幾日方能下得了床榻。
唯有躲過那老頭, 悄悄溜到老夫人屋子裡方能躲過一劫。
往日裡一來,五老爺衛霆禕每每總是一屁股癱在椅子上, 翹著二郎腿, 或一味的跟老夫人訴苦賣慘,或嬉皮笑臉, 這日倒是難得, 規規矩矩的, 一進來倒是先一臉殷勤的給老夫人行了個大禮, 隨即,又破天荒的親自給老夫人沏了一碗茶, 笑模笑樣道:「母親吃茶, 兒子已有好長日子未曾給旁人沏過茶了,母親瞧瞧兒子如今這手藝生疏了不曾?」
老夫人微微挑眉,端著茶吃了一口。
五老爺立馬笑模笑樣的湊過去巴巴問道:「怎麼樣, 還能勉強入口罷?」
這五老爺雖不著調,念書念書不成,功名功名未有,是個內裡無甚墨水的花架子,但是到底出自衛家,有些東西無須鑽研,乃是骨子裡自帶而來的,他打小養在老太太膝下,便是什麼也不學,可簪纓世家中的禮教與世面卻是打小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