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素方向轉向周嫗,沉聲道:“嫗,可否借一步說話?”
周嫗聞言便道:“正好,我也有事要稟報與女郎,我們便去碧水閣吧,那裡最是清靜。”
碧水閣離著菀芳園不遠,就著那兩樹櫻花下流淌而出的清溪而建,溪水於閣前漸漸變寬,依著碧水閣之勢轉了個彎,順流轉向南牆,隱入地底。
在菀芳園的美景比對下,碧水閣的那一灣清流便顯得寡淡了些,卻是個冷清的地方。
“那地方甚好,便去那裡吧。”秦素笑著說道,一面便又往四周看了看。
此時離著飯時還有一段時間,往來的僕役只有零星幾個,見了周嫗,這些人的反應如出一輒,那便是先恭恭敬敬地行個禮,然後快步跑開。
秦素覺得十分有趣,回首看了周嫗一眼,笑道:“嫗威望素重,眾甚畏嫗也。”
周嫗被她說得笑了起來,兩個人之間那種略顯緊張的氛圍,亦因此而放鬆了許多。
穿過白石小徑,再往左拐上幾步路,便到了碧水閣。秦素與周嫗一前一後踏上樓閣,卻見閣中四窗大開,周遭景物一攬無遺,更兼閣下水聲潺潺,能很好地掩去說話聲。
到得此處,周嫗便也沒再與秦素多客套,當先便輕聲道:“女郎回來得正好,我這裡才接到東院報上來一件事,東萱閣裡有幾個使女染了時氣風寒,吳老夫人怕這病勢再往旁擴散,才叫人送了條子過來,張羅著要把那幾個得病的都挪到外面去。”
秦府內宅一應僕役之事,都是由周嫗總領著的,院中的任何一點風吹草動,周嫗也會第一時間知曉。
聽了她的話,秦素便坐在了臨水的欄杆前,望著腳下清幽幽的綠水,好一會後方才道:“既是如此,嫗便應下此事吧,反正攔也是攔不住的,嫗只消派了得力的人去東萱閣,將得了病的使女一一過目再記錄在冊,便也行了。”
不管這裡頭有沒有銀面女,這都是個好機會,能夠近距離觀察東萱閣的使女們。
周嫗應了個是,又道:“另也有一件關於使女的事,便是阿慄的去留問題。”
秦素望著眼前的一溪碧水,喃喃地道:“阿慄麼……真是好久沒聽見這個名字了。”
那一刻,她的腦海中現出了一張濃眉大眼的圓臉,那雙乾淨的眼睛裡,盛著滿滿的忠誠與善意。
周嫗此時便道:“離開上京時,女郎特意囑咐我照顧好阿慄,所以在回到青州之後,我便將她調來了德暉堂,女郎的那幾箱衣物我也叫人一併搬來了德暉堂,便收在小庫房裡。前些時候聽聞女郎要回來了,我便將阿慄調去了菀芳園。如今便要請女郎的示下,您是要留下阿慄,還是另作安排?”
“留下吧。”秦素笑道,眉眼間蘊了一絲溫和,“她很合我的意,又是從連雲一路跟著我來青州的,我用著很順手。”
更重要的是,阿慄比阿葵更叫人放心。
“是,女郎。”周嫗躬了躬身:“阿慄確實老實能幹,女郎留在身邊也放心些。”
秦素笑著道了個是,便又問:“嫗還有旁的事麼?”
周嫗便將聲音放輕了些,道:“還有何家的事,女郎想必也聽說了。”
秦素的面色立時一肅,點頭說道:“是的,在平城的時候我便聽說了這事,不知府裡可有收到什麼訊息?”
周嫗便道:“我接下來說的便是此事。”
秦素立時精神一振:“請嫗細細說來。”
周嫗便將聲音又放輕了些,說道:“何家在出事之前,情形便有些不對了。我之前曾聽太夫人偶爾說過一句,說是何都尉嫁在京城的長姊,前些時候忽然病歿了。而在聽到這訊息後沒過幾日,何家便出了事。”
秦素心往下沉了沉。
何氏的死早在她預料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