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匆匆地揪著衣領快步走了,走不多遠,又忙忙地塞了個帕子隔了領子。
許櫻哥擦了擦眼角,抬眼看向姚氏,姚氏指著她,嘴唇動了幾動,最終不過是嘆了口氣,輕聲道:“你三嬸孃也是個可憐人,莫要和她太計較。她本是好心,只是難免好奇了點。”
冒氏不是可憐,而是太閒了,多半是聽人說許扶大清早的又來了,十分好奇許扶這個和自己有幾分相似的旁支子弟怎會就那麼得到許衡夫婦的關注,還與她關係貌似很好,特意來打聽訊息的。許櫻哥如此想,卻不做出來,只乖巧地低頭受教:“是,女兒不會往心裡去的。”
姚氏便示意許執繼續看好門戶,方便許衡和許扶說話,自己牽了許櫻哥的手往前走,愁道:“你呀,什麼都好就是這個裝瘋賣傻的脾氣改不掉,我們是不嫌你,可外人卻不一定,將來你可怎麼好?”
許櫻哥唇角彎彎帶笑,輕描淡寫地道:“他們若嫌我,我便守在父母親身邊一輩子,一直孝敬你們得了。”
“傻話!哪有女子不嫁人的?”姚氏嗔了兩句,壓低了聲音:“聽說你五哥又使人送東西來了,你和他說,我與你父親養你這樣一個女兒還養得起,他無需到處奔波為你籌嫁妝了,他也老大不小的啦,讓他先把自己的前程定下來。”
許扶大她八歲,今年實歲已然滿過二十四,卻尚未成家,除去那個首飾鋪子外一事無成,確實是到了該替他打算的時候了。許櫻哥鄭重同姚氏施了一禮,拜託她:“娘,早前他總說家仇未報,我尚未長大,不敢他想。如今確實是到了拖不得的時候,但五哥自來固執,我說的話只當成是小孩子的傻話,從來不放在心上。故而這事兒還要靠著您和爹爹替他操心了。”
姚氏點點頭:“我和你爹一直都放在心上的,此刻你爹便是同他說這事兒,你改個時候也同他說一說,你們是嫡親兄妹,你說的他始終要聽得進去些。”
因見許櫻哥雖然一副快活樣,神色卻是有些懨懨的,心知她大抵是又想起了崔成那件事,便親將其送回她住的安雅居,打發走下人,牽了許櫻哥坐下,低聲道:“好孩子,做人子女的本分,實不怪你,忘了他罷。”她當初是極不贊成許扶這計策的,為了接近崔家,不叫崔家生疑,讓櫻哥與崔家的小孩子們一處玩耍倒也罷了,竟敢將櫻哥許給仇人之子,雖是假意,但若是後頭計謀未成,櫻哥豈不是要誤了一生?可到底這是蕭家的血海深仇,自己雖疼櫻哥,始終也不好插手太深。幸虧得是大事成了,便不必再提舊事,只為將來好生打算便罷。
“不想他,再不想他。”許櫻哥埋頭趴在姚氏的懷裡賴著不肯起來,低聲撒嬌:“娘啊,我想姐姐了。她好多天沒來看我了,我這一向都關在家裡,真是閒得發黴了。”
姚氏見她顧左右而言他,便也換了張笑臉道:“你姐姐嫁了人,哪裡那麼容易出得門來?你若想她了,待我明日尋個由頭去武家將她接回來。但我先說好,你們姐妹倆可不能胡鬧,每次都鬧得我頭疼……”
許櫻哥聞著姚氏懷裡那熟悉的沉香味兒,咂巴著嘴,將姚氏的大腿又抱得緊了些:“還不都是您慣的。”
姚氏看著養女那自在舒坦的模樣,想起十年前許扶牽著她的手站在自己面前,她那完全不同於許扶的沉默倔強冷硬,滿臉諂媚討好卻又小心翼翼,驚慌卻又沉穩的小模樣兒,忍不住笑了。雖然是表姐家的骨肉,卻是自己養了十年的孩子,從陌生試探到彼此熟悉信任貼心,實在是太不容易。便將手輕輕摸著櫻哥的臉龐吩咐:“我早前使人同香積寺的住持說好了,過幾日做場法事,到時帶你出去散心。”
這法事自不必說也是為了蕭家人做的,姚氏與許衡真是再周到不過,許櫻哥眉梢眼角都綻放出光彩來:“娘啊,知我者莫如您。”又壓低了聲音:“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