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如冰如雪。司徒萬方道:“母親在我身上下的毒早該讓我死了,二十八歲時我等二十九歲,二十九歲時我等三十歲,如今三十歲,我只當必死無疑,卻沒有死。這才回頭細想,或許毒早在發作之前便解了。”
她道:“不可能。”
司徒萬方道:“能解此毒之物,重花丹,母親當年裝作中了別的毒,已經服下。觀音垂淚,也被母親毀去。沉碧珠更是從祖父起便為我尋找,不說整個江湖,便是連整個天下都翻過來一遍,至今也沒找到。”
他話鋒一轉,笑著說:“但是母親還忘了一點,我這幾天回想才想起,《毒經》上提到過,若是有一個與我中毒時間相近的人與我交合,毒便能逐漸排出,不藥而解。若這樣說,毒在我二十八歲之時就解了。”
謝太真聞言一震,淡淡看向他,又淡淡看在遠處的謝憐光。離得雖遠,那一眼卻如劍光刺入謝憐光眼中,她擰眉自語道:“你,原來你們……”只是一哂,又無喜無悲,道:“也罷,我又憑什麼管。”
那樣的毒她只下給兩個人過,一個是長子,出身貴重,唯有一點點摻入飲食中,日積月累到十四歲。另一個是幼子,並無人察問,便直接喂他服下,算來毒性也堪堪能留到十四五歲。
卻沒想到她的兩個兒子,做出了兄弟相姦之事。陰差陽錯,功虧一簣。
司徒萬方與謝憐光講過的那個一個男人與一個女人的故事是真的,只是沒有說清前因後果,來龍去脈。
他們是同母異父的兄弟,謝憐光從母姓,自然姓謝。而他的母親也從母姓姓謝,若是父姓,應當姓施。而天下城原本是施家的基業。
六十多年前,老城主司徒海山與被他斬殺全家的塗樓主之父一道,篡奪了天下城。施家滿門被滅,謝太真的父母也在其中。她一個稚齡孤女,得父母下屬拼死相助,道是最危險之處便是最安全之處,為她偽造身世,使司徒海山的故交收養她。
她要報滿門大仇,唯有憑藉自己。將自己當成砒霜匕首,先是懷上司徒海山獨生子的骨肉,再將他害死。這孩子是遺腹子,司徒海山必定對此子全心寄望,她便要司徒海山一嘗老來悲慟,死不瞑目的滋味。
再然後,便是塗家的公子。她以養病為名孀居一隅,與年紀輕輕,才接任其父樓主一位的公子珠胎暗結,生下一子,託言姬妾所生,養到兩歲,再使此事敗露。
司徒海山自然怒不可遏,將她抓去用刑,她有意不肯說出姦夫姓名,那年輕塗樓主愛她成痴,如何受得了,便將司徒海山當作仇人,狠下心垂死一擊,在司徒萬方十四歲那年一掌毀他氣海。到頭來,塗家滿門亦陪了葬。唯一的遺孤是個孽種,被司徒海山扔入血池肉林,令人訓成暗衛洩恨。
她本來等到司徒萬方毒發,天下城自此四分五裂,便算大仇得報,一身乾淨,可以安然自盡了。
卻不料她的兩個兒子……
司徒萬方道:“我幼時見母親與人來往,只道父親去得早,你為他人動情無可厚非。直到塗家滿門遭罪,我中毒已深,才猜出其中另有玄機。母親為報仇而來,二十年堅忍狠烈,我不見天下有能相比者。但算得太絕,過猶不及。”他自嘲笑道:“我原以為,母親至少不會再在他身上也下毒。”
謝太真不為所動,她是真正一念決,就傾世也難使她稍改的人,卻也不在乎成不成事,只盡力去做。日暮之時,霞光漫天,她容顏端麗,宛如一尊玉雕,卻是對著司徒萬方,擰眉問:“世上千百萬人,為什麼偏偏是他?”
司徒萬方道:“我第一次見他就很喜歡,他是與我同母所出的弟弟。一別十餘年,我每一天都知道他過得不好。我從來想給他最好的,最好的衣服,最好的膳食,最好的住處,最好的劍……到他要一個情人時,天下間最好的情人,除我以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