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的綢紗簾子,外面那角金色刺繡的龍袍還在那兒呢。
趙琰坐在外間,手上握著一杯清茶,神情從容疏淡。以他的耳力,自然能把老太太的話聽個清楚,也包括阿凝若有似無地輕泣聲。
清茶中的水波紋一圈圈地盪開來,上面飄著幾許舒捲的茶葉,隨著水波浮沉。
男子的目光淡淡的,心頭有一陣隱隱的疼。這個傻丫頭,肯定又要懷疑他了,懷疑他以後會變心,會去寵愛別的女人……
儘管如此,他卻並不怪榮老太太,正是因為這些長輩從小給阿凝的愛足夠多,才能養出這樣一個可人疼可人愛的嬌丫頭來,讓他得了這麼一塊寶,他應該感謝他們。
只不過,室內又響起別的聲音,讓錦紫錦藍再次把心提到嗓子眼上。
嘉正帝過去做王爺時為人大度,待人溫和,但自從為將、為帝以來,身上威儀日盛,那副疏淡的神色,清冷的姿容,給人帶來無形的壓迫力。錦紫她們身為皇后的侍女,雖然見多了趙琰溫柔的神情,但仍然很懼怕他。
可能引起嘉正帝動怒的事情其實不多,但這位榮老太太卻專挑著來說。
“平王的母妃已經死了,皇上也不信任他,他已經沒有什麼人可以依靠的,也不會再有不該有的心思。阿凝,你和他從小要好,好歹也是表兄妹……”
“我知道的,祖母!”阿凝又擦了擦眼睛,見她每說一句都十分疲憊的模樣,連忙應道:“他會好好的,我會照顧他的。祖母儘管放心……”
“那就好……”
斷斷續續的話語透過簾子傳出來。趙琰把那茶盞往桌上一放,聲音不大,倒把陳勻嚇得一驚。他低頭一看,原來是茶水喝完了。
和阿凝的對話彷彿是迴光返照,說完這些,榮老太太漸漸嚥了氣。榮府上下都披上縞素,阿凝在榮府待了整整七日,才被趙琰強行帶回宮裡。
他的寶貝兒哭得跟個小淚人似的,留幾日就哭了幾日,若是早些離開榮府,也能早些恢復笑顏吧。
阿凝回到熹寧宮,就讓白姑姑把三個小傢伙帶到身邊來。三個小傢伙已經一歲多了,都已經會下地走路,只是走得還不夠穩當。
阿凝俯下身去,一一親了他們的臉。小皇子們都乖乖喊了一聲“母后”,其中趙仹的發音最為標準,趙儉的最為響亮,而趙儀的……若非知道對話情景,完全聽不懂他喊得是什麼。
先前,當兩個哥哥已經能流暢地喊父皇、母后了時,小傢伙神情就焦急得很,在阿凝的耐心引導下,他得糾結好半天,才能憋出兩個口齒不清的字兒來。
他很想說話,但說不出來。現在,雖然發音還是不準,可好歹是有進步了。
阿凝心頭一陣欣慰,摸摸他軟乎乎的小臉,“儀兒真乖,幾日不見,就會喊母后了。個兒也長高不少。”
當孩子們在茁壯成長時,長輩們卻垂垂老矣。看著三張白嫩稚氣的小臉,阿凝忽然想到,待他們都長大成人時,她也要老去了吧。
為了能讓自己忙一點,不再去想祖母,阿凝這日親自給小傢伙們餵飯、洗浴,夜裡又哄著兄弟三人睡著了,這才回到自己的寢殿中。
沐浴之後,阿凝坐在鏡子前面梳著長瀑般的墨髮,問道:“皇上還在懋勤殿?”
給她燻發的錦環道:“是的。”頓了頓,她壓低了聲音,道:“聽說是召了眾臣商議著要處置鄭王了。”
鄭王趙琮,把朝廷用於運河開鑿的銀兩私自挪用,被眾御史聯名上疏彈劾,已被關入刑部大牢。他犯了這樣的罪,縱是皇家貴胄,也難逃大齊嚴苛律法。
阿凝一怔,看著鏡中面容姣麗的女子發著呆。
雖然早就有所預料,但當事情真的發生時,她的心頭還是生出幾分寒意。嘉正帝當政近兩年,朝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