責他。他心頭一動,有意想要伸手給她揉,奈何這丫頭卻極靈巧地側了身去避開。
他心下猛的一跳,暗恨自己太魯莽,正想說點什麼掩飾一下,阿凝卻已經捧了一手心的粉嫩杏花瓣兒來,“這麼幹淨的花兒,落了可惜了。”
原來,她忽然側身過去,是因為看見一疊兒杏花瓣隨著春風簌簌而落。她抬眼看向趙琰,“殿下,這別院裡的杏花兒,我可以摘些回去麼?我想制些百花釀,正缺一味新開的杏花。”
趙琰看著她清澈純透的眼神,只覺得心頭硬生生堵住了。
他的百般心思,原來在她這裡,根本什麼都不是,什麼都沒有。她還安安穩穩地生活在她自己的世界裡,而他的生活和心境,早已經被她攪得亂七八糟。
真不公平。祈王殿下這會兒又抑鬱了。
可再抑鬱,面對這一張白紙的嬌俏小姑娘,也沒法子發作出來。
“當然可以。”他淡淡說著,“我命人摘了送到你府裡就是。”
“謝謝殿下!”
“只是……”他似笑非笑道,“你這般連個柳都畫不好的,日後出去難免丟我的臉。”
阿凝剛要露出委屈的神情,趙琰又續道:“你既然說沒觀察過柳樹,那我便帶你去京外倦水湖畔看看,那裡的柳可是上京城之最。”
京外倦水湖畔遍植垂柳,乃是上京城最有名的景緻之一,阿凝早有耳聞,卻因那裡離京城有些遠而一直未能成行。
榮府將她護得緊的同時,也讓她失去了領略世間諸般況味的機會。
“真的麼?”她樂道。
趙琰點點頭,“自然。”他抬眼看了看明媚的天空,輕聲道:“這個時節,想必那裡風景正好。”
☆、第 36 章 戴月歸
阿凝進了杏花林,半日都未見出來。姚沉歡就坐在蔚雪軒中等著,偶爾朝外望望。
屋裡只有她們主僕二人,她身後的綠荷不滿道:“祈王殿下平時就很偏心,現在竟還把榮六姑娘一個人叫過去開小灶!等到了年紀,榮六姑娘定然也要參加錦花臺的,到時候……”
“夠了。”姚沉歡蹙眉打斷她,“你怎麼能說這樣的話?論身份,他是祈王殿下;論關係,他算得上是我的先生。他做什麼自有他的理由,難道還要跟你解釋不成?”
綠荷安靜下來。姚沉歡的內心卻再也維持不了平靜。去年的錦花臺,她力挫群雄,問鼎魁首,京中無數人羨慕不已,她成了子熙先生的學生,唯一的。
那一刻,說她心裡沒有幻想簡直不可能。任何一個女子,面對趙琰那樣謙和有度又俊逸風雅的男人,都不會沒有幻想,再者,他還有天潢貴胄的身份,豔絕天下的才華,活脫脫就是給少女們量身定製的夢中情人。若說有什麼不足,便是沒有權勢。放眼如今幾位皇子,就屬這位最無依無靠,也最無繼位可能。然而這一點在大多數懷春少女們的心中都算不得什麼。
姚沉歡對祈王殿下同樣懷著這種隱約的愛慕,同時她又隱隱覺得,以她的條件,即便清貴如趙琰,也應該多少對她有些眷顧,不然何故收她為學生?這原本該是個才子佳人的浪漫的開始,卻沒想到,半路殺出個榮宸來。
什麼都跟想象中的不一樣了。
壓抑了許久的陰鬱忽然都冒了出來,姚沉歡忍不住站起身,走出門,想去看看他們到底在做什麼。
剛好遇見剛走出杏花林的阿凝。
“姚姐姐還未回府?”阿凝詫異道。
“嗯,我是怕殿下還會有什麼吩咐。”姚沉歡淡笑著。
阿凝忽然覺得有些不好意思,雖然她畫畫得好些,可祈王殿下的這份偏愛也過於明顯了。
“對了姚姐姐,方才殿下跟我說,下回帶我們倆出去寫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