們既不過分集中,又不徹底分散,而後才問他們:“大家是這裡的病人嗎?”
眾人紛紛點頭。
“大家有什麼想要跟我說的嗎?”
與平易近人的陶大夫不同,與溫吞和善的於大夫也不同,蘇瑾像是這些人冬天見過的一根冰凌子,讓眾人沸騰的大腦冷卻了下來。
左看看右看看,終於有一個書生打扮的男子舉起了手,小聲地問:“敢問姑娘,是那個從白橋鎮來的蘇醫女嗎?”
蘇瑾點頭,“我是。”
似是沒有想到蘇瑾回答得這般乾脆,書生愣了愣,又趕忙問:“那,蘇醫女是來平城給我們治病的嗎?”
陶義聽著,臉有些發燙,若不是他們醫術不精,百姓們也不至於這樣苦苦祈求一位好大夫。
“是。”蘇瑾再次點頭。
見蘇瑾真的有問必答,並不像看起來的那般不近人情,眾人的膽子大了一些,一個扎著雙丫髻的小丫頭口中含著手指,含糊不清地問:“漂亮姐姐,你能救救我娘嗎?我娘總喊疼,陶爺爺都開了好幾次藥也不行。”
陶義見狀,對蘇瑾解釋道:“她娘前不久剛染了疫病,發作得很是兇猛,也不知為何,喝了藥也不見好。”
開藥還不見好,只有兩種可能,要麼是藥沒開對,要麼是人沒喝對,這一點,只有問診過才能知曉。
蘇瑾沉吟片刻,“晚些我去看看你母親。”
見蘇瑾這般輕易地就答應了小丫頭的要求,剛剛平息了情緒的百姓又重新沸騰起來,他們爭先恐後道:
“我家那個都高燒好幾天了,吃啥吐啥,我都愁死了,蘇醫女能不能先給我家看看?”
“憑啥先給你家看?我先來的!”
“你家大郎生龍活虎的,不是都快好了嗎,你跟我搶什麼搶?”
“誰告訴你快好了?”說話的這位婦人毫無徵兆地開始掉眼淚,“前天就吃了一碗米粥,到今天就吃不下什麼東西了,老說耳朵癢,我一看,耳朵都開始出血了啊......”
陶義一聽,嚴肅地問:“怎麼不告訴查房的大夫?”
“大夫們都忙得不行,我哪叫得住人啊?”
婦人又開始哭,哭得陶義眼皮子直跳,他訥訥道:“人手不夠......”
眼下已經是把一個人掰成三個人在用了,卻還是沒法照應到所有人。
陶義有些愧疚。
蘇瑾道:“無妨,白橋鎮也是這麼過來的。”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一會兒問蘇瑾這個那個,一會兒又和身邊的人爭論起來,蘇瑾看著眼前人聲鼎沸的景象,正思索著該如何打斷,就聽見遠處傳來異動。
聲音越來越大,像是規律的馬蹄聲,又夾雜著號角。
蘇瑾猛然想起,今日聽人說過,城外有戰事。
她的身體頓時緊繃起來,若來的人是楚軍還好,若是齊衛兩國的人來了,那眼前這些手無縛雞之力的百姓,該怎麼辦。
就在這時,她看到了對面的百姓臉上洋溢位歡樂而喜悅的神情,許多人喜滋滋地指著蘇瑾的背後。
“是朔王爺的大軍!楚軍勝啦!”
隨著他們的說話聲和歡呼聲,馬蹄聲越來越近,蘇瑾甚至感覺到地面被馬蹄踏動的顫抖。
她不合時宜地想起,那天燕國城破時,地面也是這樣的震感,那是她第一次看見傳言中這位玉面殺神的真容。
浩浩蕩蕩的馬蹄聲停了,所有人都朝著蘇瑾的身後爭相跪了下去,蘇瑾身邊的陶義和於大夫也不例外。
喧鬧的人聲也消失了,蘇瑾有些遲滯地轉過身去,年輕的將軍跨坐馬上,戰袍獵獵生風,玄甲沐浴在夕陽的餘暉中,如同鍍上爍爍金光。
一雙深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