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我就躺回床上去,但再也睡不著,偷偷地看他伏案工作的樣子。他專注的神色十分好看,薄削的嘴唇微微抿緊‐‐當某一天我發現我竟然有親吻那嘴唇的慾望時,我才恍然大悟‐‐我愛上他了。
16
大三那年的一月,我算是雙喜臨門。
省學聯正式像我招手,校團委也推薦我去地方政府掛職鍛鍊,我光榮地轉為正式黨員,政治前途一片光明。而與此同時,期末考試的成績也好得讓我熱淚盈眶‐‐從來六十分萬歲的我,居然有望衝擊一下二等獎學金‐‐當然,這要謝謝他,如果說我有學習的動力,那隻能是他。
寒假裡我沒回家,風風光光地領著實踐分隊下了社群,心裡明白實踐創新獎已經是我的囊中之物。在天昏地暗地忙亂裡我仍然沒望了抽空去醫院,獻寶似的把省學聯的聘任通知和期末成績單給他看‐‐本來只有電子版的,我還特意列印了出來,那時候我總愛做些傻氣的舉動,然而戀愛中的人全都是傻的。
我站在他辦公桌旁邊,滿心期待等著他的誇獎,然而他的反應像一盆冷水迎面撲過來‐‐他把聘任通知扔到一邊,然後用兩根手指捏著我的成績單,像捏著什麼讓人噁心的東西,&ldo;葉巖,你有時間搞這些亂七八糟的,還是先把成績搞搞好。&rdo;
我愣了幾秒種,臉上卻還是笑著,不做學生幹部的人往往不太瞭解學生工作的意義,於是我試圖給他解釋,&ldo;俞老師,這個不是亂七八糟的,掛職鍛鍊是‐‐&rdo;
&ldo;我不管是什麼,&rdo;他甚至不聽我解釋,&ldo;作為一個學生,心思不在唸書上,就是不務正業。&rdo;
他的古板和不可理喻讓我徹底崩潰了,我的事業和榮譽就這麼給他踐踏的一文不值,一股怒火騰地燒起來,我啪地一聲把成績單拍在桌子上,&ldo;俞老師,那你是對我哪一科的成績不滿意?&rdo;
他冷冷地看著我,&ldo;哪一科都不滿意。&rdo;
他根本就是在刁難我,我想不通他對別人明明還算不吝誇獎,為什麼偏偏對我就這麼苛責?有那麼一瞬間,我真想拎著他的領子狠狠打他一拳‐‐當然,也就那麼一瞬間。那股怒火很快熄滅,我心裡只剩下委屈和失落,我一把搶過那兩張塊扯成碎片的紙,揉一揉丟盡垃圾箱,轉身就走。
&ldo;葉巖。&rdo;
我沒理會,繼續往前走,他又叫了我一聲,聲音溫柔了許多。
我到底還是站住了,慢騰騰地走回去,覺得鼻子很酸澀,委屈得無以復加。他站起來,伸出手按在我的頭頂,像安慰寵物地的揉揉我的頭髮,&ldo;覺得我刁難你,嗯?&rdo;
&ldo;對。&rdo;
他低低地笑了一聲,又像是嘆氣,&ldo;葉巖,你覺得自己學得很好了,是吧?&rdo;
&ldo;對。&rdo;
醫學院男女生的成績一向不平衡,前十名裡是根本不可能見得到男生的,我在班裡排十六名,在男生來看,是相當了不起的成績了。更何況我又一直做學生幹部‐‐學生會部長級以上的人,有幾個是不掛科的?更別說是拿獎學金了。
他卻不給我時間委屈,&ldo;你的診斷學書呢,帶了沒有。&rdo;
他知道我來醫院一定會帶著診斷書,儘管那本書足有一斤重,但怕他突然提問,我總是帶著書來醫院。書被我翻得很舊,上面零星地記了不少筆記,他看了看,從抽屜裡拿出一本書,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