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豬啊,去殺長毛啊,再晚什麼功勞都搶不著了!”曾國藩使勁兒跺著腳,恨恨地訓斥著。
“呵呵,曾大帥,睜開你的眼睛好好看看我是誰?”
“下賤的狗東西,本大人……”曾國藩掉頭一看,下半截的話噎在了嗓子眼兒裡。不知道什麼時候,身邊兒竟然端坐著一個身著龍袍的王爺,這可不是他那個大清的王爺。他渾身一顫,使勁兒揉了揉眼睛,唉,最近也不知道是怎麼了,眼角兒的眼屎總是這麼多。暈啊,怎麼擦還是沒錯,坐在當面的就是一個長毛的王爺,面相英武,似曾相識,可又極其陌生。“你……你來做什麼?”話一出口,他自己都覺得自己問的太奇怪。
“哈哈……”那王爺看看兩邊環立著的刀斧手,“你們去告訴他,本王是來做什麼的。”
“遵命!”數不清的刀斧手一擁而上,捉小雞子似的把他掀翻在地。曾國藩肝膽俱裂,想求饒,嘴怎麼張卻喊不出聲來。再扭頭看看,真他孃的,滿洲八旗呢,怎麼把這麼大的人物漏進了城來?完了,完了,以往淨是殘殺別人了,現在,現在只怕難逃劫難了。
“媽呀!”隨著一個刀斧手高高舉起的鬼頭大刀飛快地落下,他的一隻腳被砍了下來,疼的他大叫一聲。
“饒了我,饒了我吧!”曾國藩拼盡全力,終於喊出了聲。
………【第一七二章冤大頭還是叫這些人來當吧……】………
這一聲破了音兒的大喊,不僅嚇的身邊兒正給曾國藩抓癢癢撓的小妾嬌秀周身一激靈,差點兒沒昏過去,也把他自己的魂兒叫了回來,原來是南柯一夢。
曾國藩實在是太累了,中午草草用了午飯,就爬扶在桌案上,打算小憩片刻,也正好叫嬌秀那纖細的小手給自己好好抓撓抓撓,那知這一爬竟然就睡了過去。
“老……老爺,又做噩夢了?”嬌秀抹抹額頭被嚇出來的冷汗,還有點兒魂不守舍地問到。剛才她就覺得有些奇怪,老爺那本來乾巴巴,一撓就是雪片似的一堆叫人作嘔的皮屑的後背上,怎麼忽然間變得溼漉漉起來。再隨著老爺身子痙攣似的晃動,順脊樑骨竟流下了成串的汗水。
“哎喲!”曾國藩愣了好半天,才長長地哀鳴了一聲,放下一條腿,再活動一下被壓得發麻的另條腿,夢裡被砍的那隻腳還在麻酥酥地疼。這是怎麼了,怎麼老是有這種奇怪的噩夢?真是的,竟然夢到了聖上派來的救兵。唉,現在哪裡還有什麼救兵啊,就是聖上的隻言片語也休想再進湖南了。看來株州是守不住了。
一想到這裡,他就更加悲哀起來。就在昨天,城外的長毛僅僅發動了一次試探性的攻城,最後一個兄弟曾國華偏偏背一顆炮彈擊中了腦袋,又命喪黃泉,可憐的兄弟啊,連個囫圇的屍首都找不見。眼下城內已經是亂成了一鍋粥,辛辛苦苦建立起來的湘軍,怎麼都變成了豆腐渣,今天逃一個,明天少一窩,這仗還如何打啊?
“老爺,您說這株州還守得住嗎?”嬌秀拿了條汗巾,輕輕給曾國藩擦拭著汗水,小心地問,“奴卑可是感覺咱這府裡的人也是有些……”她嘆口氣,搖了搖頭。
“不要瞎猜!”曾國藩勁頭一緩過來,馬上正人君子相就來了,“這府裡的親隨,都是本官的生死之交,決不會有任何貳心。唉,環境險惡,個別人等說說閒話發發牢騷,也是正常的。本官早就說過,婦道人家隨在軍中就已經不是很好,更不能介入軍機大事,恣意汙衊他人。”
“是,奴卑記下了。”老爺就是老爺,喪弟之痛,倒黴的戰事,都沒有將老爺的架子打垮,依然是這麼的慢條斯理,又儒雅翩翩,嬌秀不由得心中讚歎。
“這就好。”曾國藩嘴上這樣說著,心裡卻打起了小鼓。自從章壽麟等人叛逃以後,除去眼前的這個嬌秀,他是對誰都不敢十分地相信。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