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姜和女工們總算放過了馮良星。不知道誰打了馮良星一棍子,他額頭上頂著個烏青的包,渾身溼漉漉的,風一吹,冷得他直哆嗦。
戴菊看著他那副狼狽樣,面無表情地道:“十二月初六,雪衣閣開業。屆時你早點過去,把你和江姜退婚的事,再大肆宣揚一番。”
說完遞給馮良星二十兩銀子:“你若做得好,再給你剩下的二十兩。”
馮良星累得直不起腰,蹲在地上氣喘吁吁,一副生不如死的模樣。他接過銀子,馬上喜逐顏開:“呼哧——十二月初六是吧?你放心,呼哧——到那日,我吃過早食便會早早地等候在鋪子門前。呼哧——”
“至於銀子,呼哧——你看能不能多給點。”馮良星指著頭上的包,一面大口喘氣,一面厚著臉皮道,“呼哧——我可是冒著生命的危險,差點被打死去。”
戴菊白了他一眼,不客氣地道:“你捱打是你自己沒本事。你就只是站在院子前喊幾聲,五十銀子還不夠?又不是要你殺人放火。五十兩足以買下你一條賤命了知道不?還讀書人呢,瞧你那熊樣,哪還有半點讀書人的樣子。”
馮良星被訓斥後,戴菊轉身回到馬車上。馮良星直起身子,扶著腰顫巍巍往前走。冬日冰冷的風穿透他滴水的衣裳,吹進骨子裡。馮良星連著打了好幾個噴嚏。
…… ……
十二月初六,宜開業。
馮良星早早來到雪衣閣大門前,此刻大門緊閉,但他知曉裡面的裝潢有多奢華。早在工人施工期間,他曾來此一探究竟,被古典中透露的張揚所震驚。
所有的門、窗和柱子都用檀木打造,各式櫃子用的是黃花梨木材,其中有一排小格子用的是檀木中最好最貴的金絲楠製作。他問過木匠,得知這一排格子是用來陳列昂貴的首飾,比如南珠項鍊。且所有的木材都雕刻著精細且寓意吉祥的圖紋。
主街中心連排的上下兩層三個門面,把旁邊的鋪子襯托得又小又寒酸。馮良星抬頭望著巨大的牌匾,牌匾用紅布蓋著,卻掩飾不住它的氣派。
這就是那個女人的鋪子。馮良星面露譏笑,再豪華又怎麼樣,一年半前還在我面前低眉順眼的,連句話都不敢大聲說,也不敢與我對視。以前的她是那樣的卑微。
退婚之後,她若是過得不好也就罷了。可是,好像自從退婚後,她的日子反倒過得越來越好了。
憑什麼她能攀上高枝,能在主街中心開鋪子賣高檔首飾和衣物,我卻只能留在小山村和一個村姑成親,且又一次秀才試落榜。
都是在水江村長大的,一樣的成長環境,一樣的條件,她哪來的優越感,憑什麼瞧不起我?!馮良星眼裡的恨意越來越濃,他恨世道不公平,也恨江姜那副得意的模樣。
馮良星恨得咬牙切齒,渾然不覺身後有人拿著麻袋悄悄靠近,他只覺得天突然一黑,反應過來時,已經被迅速套進了麻袋。
“誰啊?什麼人?放我出去!”馮良星急得大喊,拼命掙扎。
一個粗獷的壯漢踢了他一腳:“老實點!”
馮良星瞬間不敢動彈:“這位大哥,這是怎麼了?你們要把我帶去哪裡?我做錯了什麼事?還請提示一下。”
“做錯了什麼?你也算是個男人。自己沒本事,連個秀才都考不上,反倒嫉恨起前任來。退婚多久了?還拿著那點陳年舊事來散佈謠言,以損壞前任的名聲來賺不正之財,也不害臊。一面看不起前任,一面又踩著前任賺錢,真是一點羞恥心都沒有。”
漢子一面說著,一面動手,與另一個漢子把馮良星的腳綁起來,倆人把他抬到馬車上,往車廂裡一丟,裡面傳來一聲沉悶的“撲通”聲。
馮良星痛得呲牙咧嘴,疑惑地問:“是江姜要你們把我綁起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