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抱著他的時候,他的腿忽然開始抖動,一個撥浪鼓從他的腿上摔了下去,發出“咚”的一聲。
我撿起來撥浪鼓,又用毯子緊緊裹著他的腿——沒辦法,我不這樣做的話,他的身體幾乎要被痙攣帶下輪椅了。
他明明剛剛還是一臉享受的表情,可是痙攣一來,他立刻痛苦地閉上了眼睛,一時靠在輪椅的靠背上,一時又想趴在腿上。
我將他摟在懷裡,一下一下輕撫他的後背。他右手環在我的腰間,我能感受到他右手的用力。彷彿他用力摟著我,就能夠抵消掉一部分痙攣帶來的痛苦。
“阿錦——我好難受——阿錦——”他一聲又一聲地叫我,虛弱的聲音都快把我的心都撕碎了。
見他的痙攣一直沒停,我又蹲下來給他按揉雙腿。不知是我的按摩起了作用,還是他痙攣“到時間”了,他雙腿的抖動終於停了。
我把他只剩一半還搭在腿上的小毯子,重新鋪好,又把小撥浪鼓重新插回輪椅口袋裡。他看著我無奈地撇撇嘴,“阿錦,看來我沒辦法陪你繼續逛街了。”
我看了一眼他的下半身,不用說,痙攣過後,往往伴隨的就是失禁。
只是今天我們來逛的是步行街,雖然也有殘疾人衛生間——可殘疾人衛生間在人行道上,而想上人行道,還要上那個馬路牙子,輪椅根本上不去——所以,殘疾人衛生間,不過是個擺設罷了,我們還是需要回家解決生理問題。
他自己伸手摸了一下雙腿之間,嘆了口氣,“還好今天是穿了那個的。”
我點點頭,“我們準備充分可以不急,但最好還是要及時去趟衛生間的吧。”
“所以,我們回家吧!”他撐著輪椅扶手,想稍微抬抬屁股解解壓,結果左手一滑,身子差點歪到左邊來。幸好我及時拉了他一把,他才沒有摔倒。
“阿錦,”他倚靠著我,調整了姿勢,“我們快點去取車吧,我怕耽擱久了會……”
我知道他怕什麼,他就怕弄髒褲子。我們在一起這麼久,他每次不小心弄髒褲子,還是會很自責,很抱歉。
“那我們就要掉頭去取車了哦~”
其實我們今天已經走了很遠,要是繼續逛完整條步行街的話,阿楠哥哥恐怕會受不住。
折返的時候,我們走到了步行街的另一邊,相當於又逛了新的區域。
阿楠哥哥很快就把失禁的事拋之腦後,開始跟我探討哪家的手工品好看,他想要買些手工品拿回去發給羽毛球館的員工,當然,還要送杜斌一個。
我跟他一起挑了起來。最終的結果是,他挑了5個,我挑了5個。
衣服掛在輪椅後沒關係,可是手工品易碎,不適合掛在輪椅後面,只能讓阿楠哥哥抱著了。
他倒是很樂意,還興沖沖地跟我說,“阿錦,別人的男朋友會幫自己的女朋友拿東西,你看,我是不是也會。”
“是啊是啊,你也會。然後你自己的行動倒是掌握在我手裡了。”我笑著說道。
“哎呀,這不是手上有東西嘛,不然我可以自己推輪椅的。”可事實上,即使他自己滑輪椅,也滑不了這麼遠,還是需要我的輔助。
可能是因為輪椅上帶了太多東西,我們行動的速度似乎沒有來時快了。阿楠哥哥察覺到我推輪椅的速度越來越慢,有些心疼地用頭髮蹭了蹭我的手,“阿錦,辛苦你了。我以後還是不來這麼遠的地方,不讓你推我走這麼遠了。”
“別呀,我很樂意推你出來的。出來走走,呼吸呼吸新鮮空氣,還能見見世面,多好!”
“真的?你不嫌帶著我累啊?”
“不嫌不嫌。帶著你多好啊,一會兒我要是走累了,我就坐你懷裡。咱自帶沙發,多好啊,別人羨慕都羨慕不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