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生了這麼不愉快的事,我知道阿楠哥哥也無心再逛下去。
我帶他去地下車庫取車,他就那麼默默地跟著我走,仍舊一言不發。
上車的時候,他自己撐著車座轉移身體,結果左手手腕突然滑了一下,半個身子差點掉下去。
我趕緊去抱他,他斜睨了我一眼,雙手乾脆徹底放鬆,就連眼睛都閉上了。
要不是他有一半身體已經坐到了車座上,我想我們可能兩個人都得摔下去。
知道他剛剛受了委屈,現在心裡正難過呢,我也就不跟他計較。我給他繫好安全帶,把身體擺正,關上了車門。
收輪椅的時候,我才注意到,輪椅電量告急。反正我們也準備打道回府了,輪椅沒電倒也無所謂了。
我把輪椅放上車後,自己也上了車。阿楠哥哥自己已經把座椅放倒,閉著眼睛裝睡了。
我把他用來蓋腿的毯子往上拉了拉,蓋到了他的胸口。
然後我也繫好安全帶,發動汽車,準備回家。透過後視鏡,我瞥見阿楠哥哥安靜地躺在座椅上,呼吸帶起胸口微微的起伏,顯得有些疲憊。
我知道他根本沒有睡,而且,他一定還在為今天的事情感到難過。所以我放慢了車速,開啟輕柔的音樂,來讓車裡的氛圍更加輕鬆。
“阿楠哥哥,”我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而溫暖,“別想太多,那個老闆娘的話並不代表所有人。我們明天可以去其他地方逛逛,或者在網上買也行。”
“阿錦,”他忽然開口。
我立刻回應道:“阿楠哥哥,我在呢,有什麼需要嗎?”我邊說邊看了他一眼。只見他的眼睛雖然依舊閉著,但語氣卻透出一種堅定。
“我不想出門了,今天不想,明天也不想。”
“那我們就不出門。”我知道他不開心,便順著他的話說道。
他點點頭,一直到下車時,都沒有再說話。
回到小區,我照例在小區門口停下了車。我還沒裝好輪椅的時候,他就自行開了車門。
“阿楠哥哥,馬上好,你別急。”我抬頭看了一眼正在往車外搬動雙腿的他,說道。
他搖搖頭,什麼都沒說,仍舊繼續著剛才的動作,搬了右腿搬左腿。
我不知道他今天為什麼這麼急,只能先加快自己手上的速度。我火速裝好輪椅,把輪椅停到副駕駛旁,他自己開始轉移。
我想了想,還是上前幫忙,小心翼翼地協助他從車裡轉移到輪椅上。儘管他的動作比平時顯得更為堅決和快速,但我能感覺到他內心的矛盾與掙扎。
“阿楠哥哥,你是不是想去什麼地方?或者有事情想要做?”我一邊穩住輪椅防止搖晃,一邊詢問著他突然急切的原因。
“沒什麼。”他在輪椅上調整了坐姿,又探頭看了一眼車裡,才關上了車門。
“阿錦,你快去停車吧,我自己上樓。”他頭也不回地往單元樓走去。
我轉身上車,把車開到地下車庫停好後,又著著急急往樓上去。
結果,他還沒到家。
可能是還在等電梯吧,我猜測——不對,我也是坐電梯上來的,停在一樓時沒有見到他。
那大概是又因為單元樓門口的無障礙通道吧,他可能還是不敢自己走。
我趕緊下樓去找他。
果然,他不在一樓的樓道里。
可也不在單元樓門口的坡道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