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客的聲音在寒冷的夜風裡顯得格外肅殺。
陳長生在她的眼睛裡看到了一抹決然,他明白她想要做什麼,卻無法做出回答。
如果給他足夠的時間,他有信心能夠治好南客的病,尤其是他可以得到徐有容的幫助。
可是現在局勢太過危險,眾所周知,黑袍最擅長的便是精神攻擊,如果南客現在完成神魂第二次甦醒,非常可能被她的老師隔著千里之遠重創,結果非常糟糕。
陳長生沒有信心。
沒有聽到他的回答,南客的氣息卻依然在繼續提升。
也許她問這個問題,只是想安慰一下自己。
她眼眸裡的漠然,盡數變成了某種具有自毀傾向的狂熱。
然後,開始燃燒。
夜空裡,出現了一隻明亮的孔雀,向著四面八方散播著綠色的光芒。
它的雙翼寬約百丈,揮動之間,雲散星亂,下方的雪峰不停崩塌!
隱藏在夜色裡的數百個元氣鎖,隨著孔雀真身的出現,被逼著現出了痕跡。
最靠近人族領域的那片夜空裡,元氣鎖的數量相對最少,有些稀疏。
孔雀向那邊飛了過去,一路不知撞碎了多少元氣鎖,綠羽折斷,氣息狂流!
那邊是東南。
……
……
看著鐵盤上時明時暗的那些光點,黑袍再次發出一聲幽幽的嘆息。
很明顯,這一次他的嘆息源自他唯一的女徒。
忽然間,鐵盤上東南角的某處變得極其明亮,那些光線甚至照亮了黑袍裡他的臉。
那是一張可以說是完美的臉,只是常年不見陽光,有些蒼白,又有些隱隱淡青,泛著死亡的氣息。
黑袍抬頭望向南方的夜空,發現了些什麼,唇角微微向下——唇角向下往往意味著不喜,或者說情緒不高,但在他的臉上,卻多了些別的意味,就像是很濃的嘲諷。
鐵盤上發出錚的一聲脆響。
遠處夜空裡的元氣鎖,悄然無聲地散開,不知殺死了多少驚起的飛鳥。
那道綠光的最前端,可以很清楚地看到,那隻孔雀消失了。
兩個黑點般的身影,向著遙遠的地面墜落,不知是生是死。
幾乎同時,夜色遮住了星光,年輕的魔君不知道透過什麼方式出現在千里之外的雪原上。他沒有對黑袍說話,也沒有看南客和陳長生墜落的地方,而是望向了原先那座雪嶺,顯得很感興趣,甚至有些興奮。
黑袍也靜靜望著那座雪嶺。
雪風掀起黑布一角,露出他的半張臉來,可以看出他的神思有些複雜。
他彷彿在看故鄉。
或者,是因為那裡有故人的緣故。
……
……
當年輕的魔君把那根石杵刺進父親的小腹裡時,當那道神秘的光柱穿越星河落在雪嶺上時,大陸很多地方都生出了感應,離宮與甘露臺,聖女峰與白帝城,甚至更遙遠的大西洲乃至南海龍島,都知道有大事發生,而當北方星域的那顆天君星驟然黯淡之後,所有的觀星臺都觀察到了這個異象。
按照推算出來的結果,分佈在寒山一線的大周軍隊收到了軍令前去調查,本應最快做出反應的高陽鎮卻因為接二連三的劇變陷入混亂之中,根本沒有人想到翻越雪嶺去探個究竟。
別樣紅出現在雪嶺那邊。
兩年時間過去了,在天書陵之變裡身受重傷、眼看著便要死去的他,依然還活著,並且傷勢盡復,境界實力更是再進一步,在如今的八方風雨裡隱隱要佔據首位。
即便是他,一夜時間縱馳數千里路,尾指上繫著的那朵小紅花也不免顯得有些委頓。
當年魔君入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