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他也並不多瞭解英國人。因此對英武說:“英大人說的極是。不過龍生九種,各不相同。竊以為英吉利人也是人,與我中華之種相比,只是髮膚不同而已。中國人不也有做強盜的麼?”
英武點頭:“此話有理。若英人都如胡恩先生這樣,則我大清與英吉利,可以和睦共處,友好往來,何至於兵戎相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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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菊花醉》第十章(14)
胡英不想就這些讓他為難的事情深入下去,就掉轉了話題,問:“大臣閣下,我想請教一下,你為什麼不喜歡喝紅茶呢?”
英武答道:“我不太喜歡紅茶的顏色,沒有綠茶可愛。”
胡英笑了:“那是你沒有喝到上等的紅茶。中國有著名的三紅,你知道嗎?”
英武尷尬地搖頭不知。他求援似地看看文廷玉,文廷玉也是面露難色。
胡英笑道:“這不怪你們。中國有句古話‘隔行如隔山’嘛。你們都是做大官的材料,哪裡會注意這些雕蟲小技呢?中國的‘三紅’是福建的武夷紅茶、安徽的祁門紅茶,還有云南的滇紅茶,都是極品。尤其是祁門紅茶,在英國是王室與貴族才能享受的。”
英武驚奇地:“有這等事?我就從來沒有喝過祁門的紅茶。我只喝湖南茶。”
胡英說:“中國的茶葉佳品極多,如天上的星星。不過現在又多了一個紅茶極品,就是印度的阿薩姆紅茶。與祁紅一樣,都屬於高香紅茶。我覺得一個人愛茶,就不要拘泥己見,而應該博採眾長。當然,人的口味,還是有所偏好的。”
文廷玉讚道:“胡先生此言公允。您今日是否讓我們嚐嚐祁門紅茶呢?”
胡英避而不答,只是說:“兩位大人,你們的學歷都算是中國的大學畢業。我想問一下,你們記得唐朝大詩人白居易的一首詩嗎?”
英武不屑地:“這有何難。白樂天的詩,那是婦孺皆知的。請只管問好了。”
胡英說:“‘商人重利輕別離,前月浮樑買茶去’。這浮樑一地,是中國的什麼地方?”
英武正準備顯示一手,讓這個大鬍子英國人領略一下大清進士的風采,沒想到胡英問了這樣一個冷僻的問題。他仰頭想了半日,腦子裡是空白的,就與文廷玉對望了一眼,又搖了搖頭。
文廷玉滿腦子都是八股文章,要做國家的重臣人物。像前朝的名臣那樣,折衝阻要,建不世之奇功,立萬年之偉業。進凌煙閣,入先賢祠,哪裡肯把這些雜亂的學問望肚子裡裝,因此也是一腦殼漿糊,扯拎不清。
胡英見二位如此,心中竊喜,有捉弄他們的感覺。就笑著說:“浮樑一地,就是今天的祁門呀。我去過的。祁門西南鄉唐代為浮樑縣管轄。在那時,祁門就有繁榮的茶市了。”
英武滿面羞紅,拈了一下鬍鬚,對文廷玉說:“慚愧呀慚愧。文老弟,咱們這進士未免有失國體了。”
胡英說:“英大人言重了。這是小事情,何必如此沮喪呢。”
英武感嘆地:“不能看作小事啊。我中華古國,五千年來一向自大,文化淵源何其流長?你乃英人,對我們的研究如此之深,我們卻對英國一無所知。按《孫子兵法》來說,也是‘人知我而我不知人’,焉能不打敗仗?”
這一次品茗,使文廷玉終身難忘。結束了會見,他回到館驛,見了湘沅的第一句話就是:“我今天算是開了眼界。自出生以來,我未見有洋人對中國的文化鑽研如此之深。身為朝廷大臣,大大的丟了中國人的顏面。”
湘沅不以為然地說:“我還正擔心你多酒呢。有什麼洋人能勝過你這探花?未免誇大其詞了吧?”
文廷玉著急地道:“我所說的,千真萬確。你啥子時候見我打誑語來?那個洋人不但湖南話說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