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魯奇的大軍,就在目光可及之處,近得連王旗都看得很清楚。然而過了半日,卻還是一動不動。
大戰之前,人本來就很緊張。
雙方遠遠望著,卻只是望著,毫無動手的意思。這種詭異的場面,讓本來就緊張的神經,更加的緊繃。
殺戮本就可怕,等待,卻比殺戮可怕十倍。
金奢狸策馬立在陣中。
博毅說:“圖魯奇想幹什麼,難道是等天黑突襲……”
“他不會那麼笨的,騎兵,夜間突襲,我只用火攻,戰馬受驚,就能破了他的攻勢。”
“那他要幹什麼?”
開闊的平原,一片寂靜,眼看這日已西斜,再拖下去,更不適合騎兵作戰。
既然不想戰,又何必擺足了陣勢如此對峙。
博毅又說:“王妃,不如主動出擊。我們人數佔優,主動出擊,圍也能把對方困死。”
金奢狸心道:這個博弈,不知怎麼混上的將軍,毫無經驗,或許沒有和草原打過交道吧。於是說:“將軍,我方以步軍為主,對方則是清一色的騎兵。人數再多,也很難圍困得住。兩條腿的人,跑不過四條腿的馬。”
博毅長嘆一聲:“可這麼對峙著,我心裡沒底兒……”
金奢狸也是一樣的感覺,一勒馬韁,奔出戰陣,大喊:“請圖魯奇出來說話……”
圖魯奇拍馬出陣,兩人相距不足兩丈。
“你什麼意思?”金奢狸說:“耗到現在還不動手,是不是有話要說?”
“你真是個聰明的女人。”圖魯奇勒馬轉了個圈:“我只是感嘆,若當時越河過來,先取涼州,而不是聽明善的直入秦關。以涼州為基,步步為營,也許現在是不一樣的結局。”他哀嘆一聲:“草原八部百萬精銳,至如今,已傷亡過半。”
“說心裡話,如果我是你,當時也會那麼做。”金奢狸說:“其實我早就想那麼做,只是一直沒有能力。你錯就錯在,不該相信明善。我一直不明白,你我都久經沙場,兵不厭詐四個字,已經刻在了骨頭裡。你怎會相信明善?”
圖魯奇苦笑:“他要和我劃江而治。事成之後,以秦關大江為界。”
“你就信了?”
“我當然信。那個時候,黑甲軍早已不是明將軍時的那支軍隊。去取三十萬人馬,能與我合作,已經算是高攀了。”
“所以,你從不把明善視為威脅?”
“除非黑甲軍與涼州騎聯合。”圖魯奇說:“所以我才盡起草原精銳,防著這一手。可是我錯了……”
“錯在何處?”
圖魯奇神色黯然:“如果你見識過黑甲軍的戰力,就會明白,‘三十萬黑甲平天下,三千魔衛可屠神’的傳言,並沒有誇張。”
金奢狸訝然道:“真的這麼厲害麼?”
“比你想象的厲害。”
金奢狸又說:“所以,作為敗軍之將,你已經歸順了明善。”
圖魯奇哈哈大笑:“草原男兒,可敗亦可死,但絕不會歸順誰,去做一條狗。涼州是我唯一翻盤的機會,所以這一次,我勢在必得。”
金奢狸冷笑:“那怎麼還不動手?”
“當然是在等幫手。”
金奢狸說:“明善的黑甲軍還在坊城呢,等他來的時候,你這幾十萬大軍已經盡歸黃土了。”
圖魯奇笑道:“‘三十萬黑甲平天下,三千魔衛可屠神。’我等的不是黑甲軍,是那三千魔衛……”
金奢狸驀然心驚,調轉馬身奔回陣中,毫不停留,只是大喊一聲:“博毅將軍守陣!”帶著隨行護衛奔回涼州城。
她想到了一件可怕的事。
涼州城兩面天險,一面斜坡,只有正南面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