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宗揚穩住身體,朝前面看了看,除了一片沾著雨水的青草,並沒有發現什麼異樣,他納悶地問道:“怎麼了?”
年輕人小心地蹲下來,從他剛才準備落腳的草叢裡撿起一隻東西。
“瓢蟲哎!”
那小子心有餘悸地說:“差點就讓你踩到,還好還好!”
程宗揚鼻子險些氣歪,“瓢蟲?我差點摔一跤,你知不知道?”
“瓢蟲你怎麼能亂踩呢?”
那小子沒理會他的怒氣,自顧自指著瓢蟲背上的黑斑一個一個數著,“你瞧,一、二、二一、四、五、六、七,是七星瓢蟲,還是一隻雌蟲呢!”
“我還以為你撿到寶了!”
程宗揚道:“不就是一隻瓢蟲嗎?你放好,讓我一腳踩死它!”
“不行!”
那小子連忙合起手。
程宗揚氣得笑了起來,“這瓢蟲難道是你養的?”
“當然,”
那小子認真說道:“今年我放了六萬多隻七星瓢蟲,這一帶的瓢蟲都是我養的。”
程宗揚愣了一會兒,低聲道:“你有病吧?”
“沒有。”
“我見過養豬、養牛、養雞、養鴨、養鶴,還有養蠱的……養瓢蟲的我還是頭一次見,”
程宗揚上下打量他,“沒病你養這東西幹麼?”
“當然有用,”
年輕人指著面前的田地,“你看到了嗎?”
“廢話,我又不是瞎子。”
年輕人一點都不生氣。“那邊是稻田,那邊是果林。本來三畝稻田每年種兩季就能養活一家五六口人,多幾畝地呢,出產的糧食可以賣掉,用來換衣服、鹽和家裡用的東西。但我剛來時,有些地方五六畝地還養活不了一家人。”
“這跟蟲子有什麼關係?”
“當然有關係。稻田減產不是因為農夫不下力氣幹活,而是害蟲太多。稻田裡有蚜蟲,果林裡有桃蚜,還有什麼小白蛾、介殼蟲……”
年輕人一樣一樣數著,“因為這些害蟲,每年都要損失兩、三成的糧食。有時候一連幾百畝、上千畝的稻田都受蟲害,每飲只能收幾十斤糧食。農夫食不裹腹,好多人到觀裡來求神靈保佑,有的過不下去還要賣兒賣女。”
年輕人道:“我去田裡看過,那些蚜蟲小的很,捉也捉不淨,想了很多辦法都不行。我在田裡守到第三天時,忽然看到一株水稻上的蚜蟲少了。我在旁邊等啊等啊,終於看到這個東西。”
年輕人舉起那隻七星瓢蟲,得意地說道:“就是它!蚜蟲的天敵!我算過,一隻七星瓢蟲一天能吃一百多隻蚜蟲。七星瓢蟲壽命通常是兩個半月,能吃掉上萬只蚜蟲。而一隻七星雌蟲能產卵兩千多粒,一年能夠繁殖六、七代,就算只有百分之一成活、只繁殖四代,每放一隻七星瓢蟲,它的子孫就吃掉一萬萬只賤蟲,保護幾十敢田地。而且它不僅只吃蚜蟲,還吃小白蛾、介殼蟲……”
年輕人一口氣說道:“七星瓢蟲什麼害蟲都吃,可週圍的小雞、麻雀也吃瓢蟲,有時候幾軟地都沒有一隻瓢蟲。我就自己養一些,每天散步時放出去。有了這些瓢蟲,這幾年周圍田地都沒有受過蟲害,能多收幾千石糧食呢!”
年輕人張開手掌,看著瓢蟲生著七個黑斑的鞘翅分開,悄然飛入月色,然後回過頭認真道:“你要把它踩死了,等於多了一萬萬只蚜蟲,多了幾十畝田地要受蟲害呢!”
程宗揚忍不住道:“你是誰?”
那個年輕人笑了起來,“我是混元觀的觀主,我叫秋少君。”
程宗揚怔了一會兒,回頭指著剛才來的地方:“就是那個道觀嗎?我幹!你是觀主跟著我跑什麼?”
秋少君叫道:“我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