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絕技。
說起來,還是魔猿稍稍快些,他的殺千刀比著陽鴉的一刀鮮早煉成了三年。
兩人都已修成絕技,可誰都不再提比試的事情,結伴遨遊宇宙,看誰不順眼就一起打誰,看誰長得乖就送他個磨盤大的桃子吃,一路逍遙快活無邊,直到三千年後一天,魔猿赤巴崩忽然沒頭沒腦地笑了聲:“差不多了,快活夠了。”
神鴉陽崩巴同樣笑道:“嗯,我覺得也差不多了。”
聽陽三郎說到這裡,跟在蘇景身邊聚精會神聽故事的紅髮蘇晴瞪大了眼睛:“他倆還要打?”
蘇晴劫中生,但還有大半來自離山巔、來自靈魅兒,本心有柔軟一面。倒是屠晚,劍上生靈天性鋒銳,更能理解兩頭兇物的心思:“嗜戰之人,各有絕技在身、唯有對方能夠抗衡,到最後也還是捨不得不打這一仗。”
捨不得不打。
即便彼此已結做至交好友、即便明知彼此的殺法劫術一旦出手就再無法控制、即便兩人都能明白一戰之下會是怎樣後果可還是捨不得不打。
甚至可以說只有打上這一場,才是對好友真正的尊敬。
平日裡相處廢話無盡、足足吵鬧了三千年的兩頭怪物,到了決戰時候竟沒了隻言片語,相視一笑之後,一刀鮮遇到了殺千刀。
一刀鮮,顧名思義,只有一擊;殺千刀,但千刀並於一瞬間。
一刀和千刀一樣的短暫,瞬間相遇後的瞬間生死。結局不出所料,魔猿赤巴崩喪命、金烏陽崩巴將死。
將死,只是死得晚一點點,這一戰分了生死但不分勝負。
這個故事聽得蘇景心裡不上不下,說不出的嚮往和說不出的難受。宇宙中當真有這樣的人麼,嗜戰如命強大無匹,以修得一門得意戰法為畢生所求;以尋得一個真正對手為無盡榮耀!
真有這樣的人,陽崩巴,赤巴崩都是。
天雷響亮卻未免孤單,地火輝煌卻未免寂寞,而天雷地火相遇時候,便是真正的燦爛與榮耀。
金烏陽崩巴將死。
命火熄滅,生機斷喪,再沒得救了。等死的時候陽崩巴閉著眼睛,仔仔細細回憶著、回味著剛剛一戰,其心甘之如飴其面歡喜雀躍,死得值,死得值,死得值!
陽三郎的故事講到這裡,蘇景已經明白了,這枚小小太陽就是前輩金烏殺將陽崩巴的最後‘念想’。
強大金烏最後的思慧,化作一枚驕陽,所以這枚太陽裡沒有金宮神殿,只有一頭亦幻亦真的赤尻馬猴、赤巴崩。
當然不是真的猴子,但這頭赤巴崩也會‘殺千刀’。
“我來時候,此地還殘留了一份前輩的本命根思。”見得前輩‘遺思’陽三郎的神情裡全無悲慼,她也是‘姓陽的’,所以完全能明白陽崩巴為何要做那最後一戰、完全能理解老人家辭世時的快活愜意。
‘快活’二字,便是求之不得!
到頭來陽崩巴不是死在鬥戰中,他是死在快活中,足矣。所以何必難過,陽三郎的聲音是快活的,替陽崩巴快活,繼續講最後那段‘根思’說出。
與陸老祖當年的情形一樣,陽崩巴留想出一輪真陽和陽中魔猿,並非刻意而為,但到神鴉回味過最後一戰後太陽已成。
陽崩巴以為,這便是天意了,留一輪真實驕陽,留一頭半真魔猿,留待日後有緣人來傳承下那頭赤尻馬猴的曠世絕學:殺千刀!至於陽崩巴自己的一刀鮮不要緊,不要緊,既有殺千刀流傳下去,就不必再有一刀鮮的傳承了。
拼出最後一點力氣,為這驕陽中再添出一點法持,留下一段根思大概說說事情經過、再囑託後人若遇到赤尻馬猴一脈儘量多幾分照顧,神鴉含笑而去。
五千字,今天的更新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