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兩夫妻諾諾,徐夫人卻只是一旁默默垂淚,若那一家子在臨安也就罷了,如今偏偏攜家帶口搬來此處,明裡是侍奉老孃,實地卻是闔家賴上來了。也就罷了,卻又做下此等齷齪事體來。徐夫人深感悲哀。
老夫人思及大郎已去,如今守中守禮俱是有出息的,這長媳日日勞頓,只為盼著兒子出息,女兒善嫁。此事實是打人臉面哩。
老夫人長嘆一聲道:“你也莫傷心。你是長嫂,他們的錯處儘可罵來。”
徐夫人搖搖頭:“娘,非是我心窄,實是不好受哩。今日即是娘在這裡,我也須道個一二來。”
徐夫人試了試眼淚,面對那二人道:“你們受了人家多少禮?”
於氏臉上便訕訕地,悄悄地往徐進之身後退。徐進之無法,笑道:“並無多少,退給他家就是了。”
“到底多少?”徐夫人的這話卻越發嚴厲了。
徐進之見長嫂生怒,遂推了於氏出來:“皆是於氏收拾,嫂嫂但問她。”
於氏急甚,奈何嘴拙,不善分辨。眼見老夫人和徐夫人厲眼望來,只得道:“定禮十合,聘禮是些珠翠團冠,四時冠花,絹帛等。皆按時制。”
徐夫人冷笑一聲:“如今何在?”
於氏撇了一眼徐進之,卻不敢言。
老夫人見這兩人如今敢做不敢當,心中氣極悲極,哭道:“如大郎尚在,我也不看你這孽障!大郎啊……”
徐夫人聽了如何不是哀甚,奈何此事料理不好,說不定要吃官司,到時卻要拖累守禮兄弟,不得不強忍了悲痛,又問:
“若是你二人能全了此事,便不需告知孃親與我了。我也就罷手,今後莫在此提及此事。”
這二人如何能全了此事去,正愁著呢。
徐進之厚了臉皮道:“當日兒想撈實缺,捐了些銀子出去,還在等信兒哩。”
當日徐進之身上也是陰補了官位的,只無功名,便沒有派實缺。如今徐進之想買個實缺,想必是將聘禮挪用光了。老夫人巴掌一拍,就要發火。徐夫人,竟是要撂下不管的模樣,抬腳往外走。
老夫人忙道:“於氏,還不拉住你大嫂!”
於氏不用吩咐早就攙了徐夫人的胳膊,滿臉淚水:“嫂嫂,您不管,瑾娘就沒有活路了啊!”
徐夫人甩開於氏的手,冷笑兩聲:“活路?活路自然是有的!你一家大小釵環首飾,那臨安時新衣裳,哪一樣不貴重?當掉也可退了人家聘禮。”
徐進之聽了這話可急了:“嫂嫂,你可不能逼得咱臉面都不全了啊?”
徐夫人反笑起來:“如此說來,賣女求錢可是見很有臉面的事兒?反正你家中還有幾個小娘子,小叔自可換了錢來。嫂嫂管不著。”
“媳婦,如何說的如此不堪,好歹也是你的小叔子?他的臉面也是咱家的臉面,你個做嫂嫂的些許尊重些!”在小兒與長媳面前,老夫人終究還是袒護兒子。
聽了此話,徐夫人再也忍不得,邊流眼淚邊道:“娘做事也公道些!當日從舊都南逃,家中財物盡託與小叔,誰知小叔只顧帶著那一家子就走了。我家大郎年方十四,玉娘尚在襁褓,一家老幼跌跌撞撞到這清平,當了首飾,方置得幾畝田地過日子。媳婦哪裡有些不尊重?”
這番話說得老夫人啞口無言,心中直反悔適才話說重了。
“如今小叔想必將家財揮霍一空,又做下這等不體面之事,如何要我尊重!先前我給家用,不過是看在娘和死去的阿爺面上,不過是看在早去的官人面上!如今娘道我不尊重,叫我情何以堪!”
徐夫人愈發激動,徐進之夫婦很是狼狽,臉色郝然,不好言語。老夫人亦是無言,一時廳中只有徐夫人的聲音。
“如今大郎不在家中,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