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從屏風後出來,勸誡道:“九郎何必惹惱小郡王,言語上讓讓罷了。得罪了他,咱們日後不好做事。”
九郎笑了一笑,撫撫額頭,道:“不必擔心,小郡王不是那樣人,我自有分寸。”
劉虞城看了看九郎漸漸漲紅的臉,欲言又止。茂兒在外頭回稟:“九郎,婉娘子捎信來,可要看?”
高九郎一個呃逆,肚腹內一陣翻江倒海,險險嘔將出來。他勉強壓了心中濁氣,狠狠道:“蠢貨,還要問我麼,趕緊扔了!”他那才剛露出些許緋色的俊臉霎時變白,兩眼一眯,極是厭棄的模樣。
“虞城,你瞧,若是一家子不齊心,有兩個孬貨,便可將全家的名聲毀掉。那蠢婆娘乾的歹事,當人不知曉呢,尚出來丟人現眼。瞧我哪日送她一件大禮!”
劉虞城忙問:“告訴徐府也不妥,畢竟是咱家的姻親,沒道理去管人家的家事。”
高九郎淡淡一笑,漆黑的眸子裡光芒閃動,道:“你瞧瞧徐大郎查火災的動作,還要咱們去告訴麼?你只將你的事做好,看一出好戲吧!”
果然不必人去告訴,有白甲一人足矣。正值一家人聚在一處之際,守中送走了趙東樓,正大步會內院打算處理家事。
進之正在老夫人處說些笑話,討老夫人的歡心。他盤算著城北的屋子賣了之後,這府裡銀錢充足,趁機他也要謀算一個屋子才好,總是賃的別人屋子住,雖賃錢不用自己出,到底不安心。
那邊於氏笑意殷勤,雖守惟已然成親,每個屋子當然不像話。況守惟幫這邊做事,給置辦個屋子也不值甚麼。那幾個小婦當然心領神會,只將籮筐的奉承話直往外倒,哄得老夫人十二分歡喜。何況又有守安靖哥兒兩個軟乎乎的身子趴在一側,憨態可掬,煞是喜人。
老夫人笑道:“好好好,若是家裡賺了些錢,必定先與你置辦一所宅子,將來守安大了,也好討新婦。”虧得徐夫人抱病,不然見了這一堆人又要心裡鬱悶。
進之一家頓時喜笑顏開。只守惟的婦人李元娘蹙了蹙眉,又不好說得,只將眼睛偏了去瞧她郎君,卻見守惟眉開眼笑,一副沒心沒肺的模樣。李元娘心中一緊,重重的嘆了一回氣。
丁二孃見大家高興,獻寶似的從袖中摸出一樣物事,雙手託著獻與老夫人。老夫人瞧她那脅肩諂笑的模樣,笑意頓時淡了些,道:“是甚麼玩意,也值得拿出來獻寶?”
丁二孃滿臉笑意頓時凝住,她尷尬笑道:“是新鮮玩意,街上新出的小報。原本臨安城裡常見,不想此處也有了。”
進之高興的抽過小報,大聲念將起來。唸完後,他意猶未盡道:“雖言語鄙俗,倒把大郎與容娘形容的甚好。哈哈,天神一般啊!”
李元娘心道不好,旁邊婉娘似有所感知,悄悄的往後退了幾步。果然,老夫人勃然變色,她那乾枯的手往榻上一拍,屋中頓時安靜。
“怎麼,你們的眼睛瞎了,瞧不出其中利害麼?咱們甚麼樣人家,怎能給市井小民充當笑料?甚麼大神,大郎吃的虧還不夠麼?若此話傳出去,叫別人聽見,便是生生的給大郎惹禍哩!”
老夫人急的又拍了數下,心中猶自氣得難受,只欲將那張小報撕碎才好。
“咱家雖不能有當日榮光,到底裡頭不能失了規矩,自己不能先就看輕了自己。不然,後輩只會一代遜過一代,咱們徐家就完了啊!”
老夫人言語切切,說得眾人紛紛低頭。大郎自外而入,老夫人最後一番話聽得清楚,他點頭讚道:“婆婆說得極是,家裡也須整頓一回了。千里之堤,潰於蟻穴。外頭的事情尚好應付,若家裡頭爛了,卻是未有一絲辦法可想。”
說著,大郎自坐了一側主位,進之坐在另一側,肩膀不由得縮了一縮。
李元娘覺著婉娘又往後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