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停不下來。容娘看看天色,暮色漸濃,身上溼噠噠的裙裾沉重,很不舒服。
守中生了火,又請那車伕去外頭打些井水,方吩咐容娘換了衣裙,他自己卻起身出了殿,將破落的殿門虛掩了,站在門外守著。
容娘心中陡然輕鬆,她瞧了瞧四周,只有佛龕後隱蔽些,便提了包裹,在後頭將*的裙子換了。
雨勢不見絲毫減弱,守中看了看外面,又去車裡將褥子取來,攤開在火旁。容娘不知所措的站在一旁,好似並無甚可做。守中卻看了她一眼,她會意,輕輕的坐了下來。
三人隨意吃了些乾糧,守中與那車伕說些各地風俗,那車伕帶了劣酒,遞給守中,守中也接過來喝兩口。待再喝時,容娘拉了拉他的衣裳。守中回頭,容娘囁嚅道:“傷口……不宜吃酒。”
守中眼中光芒閃過,喝了一口,便將酒囊還給車伕,果然不再喝。
老車伕嘿嘿笑了兩聲,諧趣道:“小娘子管得忒緊!”
容娘大窘,直往守中身後躲去。火勢熊熊,照亮了守中的臉,微黑的臉上,嘴角輕勾,卻是歡喜的。
雨聲漸至嗒嗒作響,竟是越下越大,寒意更甚。容娘正迷迷糊糊間,外頭卻一陣響動,牲畜打著響鼻的聲音傳來。容娘瞬時清醒,此處無遮無掩,若再進來人,卻有些尷尬。容娘再朝守中身後躲了躲。
果然奔進來一群人,容娘眼角瞧見,心道不好,卻是一群男子。
那群男子商人打扮,懷中吃力的抱著一包一包的貨物,自是怕貨物被淋溼了。他們見到火堆,不由大喜。領頭的那個朝守中作了一揖,道是去臨安的商人,錯過宿頭,又逢大雨,少不得叨擾一番。
守中是個乾脆人,身在江湖,自然守江湖規矩。於是眾人圍坐火堆,烘烤衣裳。有眼尖的,卻看見守中身後露出一截裙裾,心知有家眷在此,忙垂首避開。
行商在外,自然話語便多。守中也肯聽些商人事務,有趣時,也勾起嘴角笑上一笑。
老車伕卻與商人交談頗熱,他見商人甚為看重那貨物,竟將那大包置於腳前,倒比人還珍貴,不由笑道:“郎君所販何物,如此貴重?”
那領頭的商人甚為年輕,不過高大郎年紀,卻極爽快,並不掩藏,只聽他笑道:“是淮南新收的稻種,若是淋了雨,怕今歲元旦便有新米吃羅。”
這自然是玩笑話,怕稻米淋雨發芽罷了。
車伕不屑道:“哪處沒有稻種,種田的農戶自然留了種,誰會花錢來買呢?”
那郎君眉頭一揚,道:“老丈不知,我的稻種,卻是南邊沒有的,極為稀罕呢。”
容娘聽到此處,很是好奇,便細細聽那郎君說話。
原來他的稻種,卻有個好名,一為白交,一為冷水香。說到此處,那郎君似是要賣關子似的,竟然住口不言。
容娘聽到名字,便有些急不可耐,她惱恨那人賣甚關子,便輕輕拉了拉守中衣裳,示意守中開口相問。
守中背脊頓時直了些。須臾,容娘方聽他問道:“可是有甚獨特之處?”
☆、第一百二十一章 稻種
“今之占城稻,世人皆喜產出豐、耐乾旱之種。然稻米粗糙,無本地粳米之芳香,入口難噎,故此價錢較之粳米要低三四成。”
這倒是事實,自仁宗年間,朝廷推廣占城稻,因其易種產豐,極耐乾旱,於是一夜之間,南北各地盡種占城稻。若逢災害之年,雖收入不比豐年,也好過粳米,餬口之糧盡有,因此救活了許多可憐之人。但占城稻口感硬實,毫無黏性,每每要蒸許久方能成熟,不然便有米芯。故富有之家,不甚喜食。
這幾年家中也種些粳米,因其產低,只留自用。若家中只有百來畝田地,便是欲貪口腹之慾,也不能夠。那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