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揮展,“若是當日的你,我尚且不是你對手,只怪你自己肆意妄為,落得今日田地,還不自省?”
狐狸的聲音自廣袖織成的月白光影中掠出:“我若一心求死,七哥如何攔得住?”
七哥越發皺緊眉頭,又是氣惱,又不肯施與重手,一時間,被狐狸纏得心無二用。兩人相鬥捲起的罡風,生生將周圍的土層深深攪起,枯草沙石螺旋般升至半空。容蕭抱了抱殷乙,費盡全力躲開老遠,卻在這時看見相隔不遠處,白冠雖然姿勢不變,一雙眼卻滴裡咕嚕直轉。
“老猴還不來救人!”容蕭哭嚷。白冠卻仍舊睡著不動,任她哭喊半天,才賊兮兮抬頭看一看遠處風暴中的兩人,呼口氣,慢慢挪了過來,一邊小聲喊:“小混蛋噤聲!七殿下雖然心軟,若是真惹得怒了,可也是難伺候的主兒。”
心軟還把殷乙傷成這樣?容蕭抹去一把眼淚,將殷乙推給白冠:“快些!”
“慌什麼?”白冠努嘴,“她服過聖師的丹藥,又有重衛俯身,這點傷,死不了!”
遠處一聲爆裂,煙塵散盡,狐狸和七哥各自落地相峙而立。狐狸衣袍朽爛,七哥卻只是髮絲微有凌亂,絕世姿容絲毫無損。
白冠立刻躺倒裝死,又幾不可聞地低語:“七殿下終究心軟。”
彷彿驗證他的話,狐狸突然單膝跪地,捂著嘴嘔了一下。七哥神色大變,撲過來將狐狸納進臂中:“弟弟,你如今法力全無,只憑妖狐修為,如何能與我對手?可傷得重”話沒說完,忽然凝住。
“……定是又中了那小祖宗的著。”白冠嘀咕。果然見狐狸慢慢抬頭,嘴角邊一縷血跡,可是掩不住邪魅淺笑:“七哥不該心軟。”說第一個字時便驟然抽身,第六子說出人已在丈外。容蕭只覺得一陣風來,手腕被抓住,整個人驟然離地。下一秒,她被狐狸攬在臂中,眨眼間已過兩座山頭。
腳下山巒平地轉瞬即過,遠遠的,地平線上一條蜿蜒曲折的玉帶,貫穿整個平原,彷彿墜落的天空劃出的傷痕。寒風如刀,容蕭勉力將頭埋進狐狸胸口,耳中一邊是呼嘯的風,一邊是狐狸沉穩的心跳,不知道為何就漸漸沒了恐懼和慌亂。
突然,透明的空氣詭異地波動,狐狸的身體恍若撞上氣球,緩住去勢,又狠狠將他彈向來路,轉瞬之間落在地上,翻滾許久也不見平息。容蕭被他雙臂維護,卻也幾次碰到地面堅石,陣陣鑽心疼痛。好一會兒,一棵極粗的大樹,終於止住兩人翻滾的勢頭。
等到稍微平息能睜眼抬頭,容蕭立刻就被滿眼觸目驚心的景象怔住不能動彈狐狸斜靠在樹上,一根很粗的木刺從他肩頭貫穿,擦著她的額頭冒出,鮮血沿著木紋蜿蜒,滴滴落在她抓著狐狸衣襟的手臂上。
“……狐狸?”她張張嘴,聲音如同斷木摩擦。
狐狸微微抬眼,眼底仍舊波瀾不驚,唇角甚至添上一抹淺笑:“狐狸?”
容蕭全然沒有心思去管他口氣中的威脅意味,只是顫抖著手,在那根滴血的木刺上下試探,卻怎麼也不敢碰觸,只覺得那血越來越多,染溼了他的衣襟和她的衣袖。無止無境的恐懼,一時間快要讓她崩潰。
她還在手忙腳亂,狐狸忽地冷哼,抬手握住她雙手,身體猛然往前,生生自那木刺上拔離,帶出一股血箭。容蕭嚇得驚叫呆住,濺到臉上的血滴彷彿滾水般燙灼著面板。她眼瞪得極大,雙唇發著抖,狐狸卻不看她,目光越過她肩頭,落在遠處,瞳孔緊縮。
容蕭用盡全力深深呼吸了幾次,吐息之間抑制不住地竟然帶著哭音。她順著狐狸視線回頭,看見遠處薄霧瀰漫,一個人影破開迷霧而來。發在空中飄舞,長袍廣袖隨風輕揚,臉掩在陰影中,依稀的輪廓完美絕世。每一次踏步,都有瑰麗的藍色火焰在他的足邊綻放,在土地上,留下融化的腳印。
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