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彧彷彿被萬箭穿心,久不能言。原來,他的這些絕望,竟全都轉嫁給了嗣音。突然感覺氣血上湧,胸口劇痛,水彧捂住胸口,單膝跪地,豆大的汗珠從額上低落。
鍾離冰深吸幾口氣,全不似方才的竭斯底裡,只是平靜地說:“表哥,你再聽我一言。我知道你願意為了家人而死,可我只問你一句,你是否願意為了家人而活?”說罷,她轉身,躍下了巖壁。
水彧終究還是回到了水府。
這裡,是家。
“大哥,爹在祠堂等你。”水杉即要出門,見水彧回來,便與他說了一聲。
祠堂正中擺著水家歷代先祖的靈位,香爐當中青煙嫋嫋,案上的貢品全都是新鮮的。
水彧從來沒有到這裡參拜過。
水雲天淡道:“跪下。”
水彧跪下。
“磕頭。”
水彧磕頭。
隨後,水雲天亦在水彧身側跪下,肅聲道:“敬告水家列祖列宗及曾祖父、祖父、二祖父、三祖父、父親,晚輩雲天,今將義子彧寫入族譜,為水家後人。”說罷,他叩首。
水彧也跟著叩首。
從這一日起,水彧終於得以告別了他的過去,成為了真正的水家後人。
此時,鍾離冰已抵達襄王府,未等小廝通傳,她便奔了進去。
“阿冼——”
鍾離冼聞聲迎了出來,見到鍾離冰火急火燎的樣子,即知是急事。
鍾離冰問:“萬壽節的時候,你是不是要給皇上遞請安摺子?”
“嗯。”鍾離冼點點頭。
“我有一封書信要呈給皇上,能不能夾在你的請安摺子裡?”
“信呢?”鍾離冼什麼都不問,只向鍾離冰要信。
“借我紙筆,我現在就寫。”
鍾離冼吩咐人取了文房四寶來,鍾離冰奮筆疾書,才不過片刻工夫便將書信寫好遞給鍾離冼。
恭請皇上萬安
臣女冰泣血上書,有要事,請求面聖。
臣女鍾離冰
不過寥寥數字而已,簡單粗暴。
鍾離冼當然知道,上表是不能這樣寫的,遂問:“冰姐姐,用不用我……幫你謄抄一遍?”
鍾離冰只揮了揮手道:“不必了。”
鍾離準道:“我陪你進宮?”
鍾離冰搖了搖頭。
當晚回到家中,鍾離冰去看了水影,本想去與水杉說兩句話,卻聽說水杉去鄞王府了。鍾離冰知道水杉如今是鄞親王的學生,定是為了流言之事去請教老師了吧。她沒去見水彧,只兀自回房裡,休息了。
正月十一,鍾離冰早早醒來,一直躲在房裡,唸唸有詞。卻是從日出,等到日落,也沒有任何訊息。
天色暗了。
鍾離冰猛然起身,一點風吹草動都逃不過她的耳朵——有人來了府裡。
鍾離冰奔了出去,這個人她認識,是皇上身邊的黃公公。
黃信笑道:“皇上有旨,讓咱家來請鍾離小姐進宮。”
“臣女鍾離冰叩見皇上,願皇上洪福齊天,千秋萬壽,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鍾離冰行稽首大禮。未曾奉詔,不敢起身。那中間,她感覺過了很久很久,久得好像……一輩子。
“平身吧。”拓跋燁抬了抬手。
鍾離冰這才起身。
拓跋燁笑道:“你有何急事,非要在今日來見朕?”
鍾離冰不卑不亢道:“臣女斗膽,敢問皇上,可還記得去年今日曾向臣女許下一個心願?”
拓跋燁又是笑道:“朕記得,你向朕求:天下太平,親人平安。”
鍾離冰深吸一口氣道:“皇上,表兄水彧已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