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緩的聲音,卻如一火藥炸開了百官,方才還是滅朝反桓,而今卻是西平王反,這究竟是怎地回事!
傅於世趁勢而開腔,恭謹地俯首道:“皇上,方才微臣聽聞張公公念及此詩時,便深覺不大對勁。一來,季崇德對皇上忠心耿耿,若真有反心,早早便在京城時,同手下里應外合,逼宮造反,為何還偏生讓自己前往如此荒涼之地平白受罪,假使他是為了忍辱負重,防您發現,那另一件事,便讓人懷疑了。蓋因他被髮配之地,地處南州,南州西面臨山,西風拂來是無法吹入南州的,故而這西風相送,未免有些偏頗。”
安天仁瞪大了眼,順著傅於世的話問道:“那何處的風,方是西風。”
傅於世垂首,始終進退有度:“這微臣便不知了。只是當年曾去過一次南州,大略知曉了那處的地理風貌。但微臣斗膽猜測,興許這西風所指的並非真正的西風,而是人,而此人興許同‘西’字大有關係——”一個“系”字被他吊其拖了一個長音,深有十足的懷疑味道,眾人唰地將目光放置了吳其康上,目帶審視。
“西風相送燭光滅,”傅於世將這話一字一頓地順道,“為何西風一送,燭火將滅。燭光滅常意寓風燭殘年,西平王正是年少有為之時,那這燭光滅意寓何人?”
“豈有此理!”安天仁拍椅站起,怒髮衝冠。他因縱慾過度之故,平白比人老了數歲,每每對鏡而望,他總產生自己將飛天而逝的恐慌。以致日日夜夜派人去尋長生不老之藥,渴望與天同存。若說這有人謀逆是他的逆鱗,這年之將老,便是他心中的那根刺!而今這首詩,卻拔了他心口的那根刺,血液噴湧間,將他的殺意一同衝上頭頂。
“來啊,拿下拿下,通通拿下!”
拿下?拿下何人?
☆、第四十九章 ·逆轉
大內侍衛皆揣摩不透安天仁的意思;這拿下,是要拿下寫反詩的季崇德;還是同反詩中內容大有關聯的吳其康。
傅於世冷哼一聲,拂袖便替安天仁道:“還愣著作甚!還不速速拿下叛逆的西平王!”
喝!心頭明燈一點;朗聲衝頂;唰唰幾下,那些侍衛便如龍而入;紛紛將手裡的大刀架到了吳其康的脖子之上,驚得吳其康臉色驟變;冷汗涔涔:“皇上,微臣冤啊!”
情急之刻;竟連禮節都忘了;吳其康奮力掙扎;面上交織著忿恨同怒意:“皇上,此反詩乃季崇德親筆所寫,同微臣無關!皇上您若是不信此詩乃季崇德親筆所寫,大可派人將他所著文書的筆跡對照一番。” 安天仁頓了一瞬,派人去找來季崇德留下的文書,對照後確信這反詩確實是季崇德親筆所寫。
但安天仁怒意未消,一看到詩上的“西平王反”四個刺目大字,赫然便拍著扶手站起,怒指吳其康,“那這西平王反你作何解釋!”
“皇上,若微臣真有異心,又怎會親自帶著這首詩來見您。再者,這詩乃季崇德所寫,誰人可知他可是嫉恨於微臣,藉此之機來害微臣。” 吳其康再三辯駁,請張公公將那張寫著反詩的紙拿給自己後,再看了一遍,沉著臉瞪向傅於世:“荒謬至極,此詩中不過意外出現了幾個字,卻道是本王謀反,簡直毫無根據!”
“那西平王所謂的滅朝反桓,豈非也毫無根據。”傅於世咄咄逼人。
“‘滅朝反桓’,恰是句末最後一字,觀之便有規律,而你所謂的‘西平王反’卻毫無規律可循,明顯乃故意陷害。”
“規律?”傅於世沉然道,“若如此容易被你看出其中規律,發覺他有謀逆之心,那他當真是狂妄自大,活得不耐煩了。假使此人當真狂妄不怕死,那他何必如此遮遮掩掩,寫這般含蓄的詩句,完全可自然地袒露心跡。”
此言一出,百官皆低頭接耳私語起來。誠然如同傅於世所言,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