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陵歸來之前,想法子拖住季拂心——無論從大義或是道德上考量,此時季拂心的情況不對,他們都不能讓他離去。
而便在他們想法子留住季拂心時,另一邊的晏蒼陵正夥同眾人欺近了押解隊伍,準備動手了。
他們已同王斌的同伴會合,根據王斌同伴提供的資訊,研究了押解隊伍行走的路線,定下了下手之地後,便分開四處,依照計劃而行。
許是上天眷顧,計劃實施這一日,明月被烏雲所卷,影影綽綽只射下絲縷淡光,光影斑駁,幾乎看不清人影。酷暑之夜,偶爾幾絲輕風,拂來的皆是蒸騰暑氣,好不容易落得一無月無星的夜,被押解多日,乾渴難耐的眾犯人皆為可能即將到來的瓢潑大雨而歡呼雀躍,解差嫌燥地甩動粗鞭,狠抽於地,叫嚷眾犯人閉嘴噤聲。
這一押解隊伍,自京行到了南州,途徑多省,由春末行入了盛夏,由北方的嚴寒經由了南方的酷暑,凍死熱亡,早已司空見慣,活下的皆是身強體壯之人。
耳畔又響起了煩躁的抽鞭聲,間或伴隨著求饒滾地之音。方能在長途跋涉後坐下歇會的季崇德,臀部方能觸上泥地,便被聲音驚得站起,往聲音來處而去,只見一解差正將鞭子往一求水解渴的男子身上招呼。他雙目一凜,寒光射出,手上的鎖鏈朝前一擋,啪地一聲巨響,鎖鏈隨之裂開了一條縫,可見抽鞭力氣之甚。
“他孃的,誰敢攔老……”“子”字未落,看清是季崇德後,盛氣凌人的解差便換了個臉色,對著季崇德擠出一笑,“原是兵部尚書,失敬失敬。”
季崇德一張臉繃得老緊,彎腰拉起被打男子,給他撣了撣身上的灰。
解差被忽視個徹底,嘴唇掀動,握鞭的手上青筋暴出,似乎在強忍著一身的怒意。但當季崇德抬眼之時,他又變臉般擠出了一個笑容:“兵部尚書,您這不是同我們對著幹麼。”
季崇德橫瞭解差一眼,繼而收回了手,往自己方才所坐之地走去。他始終不發一言,一來是不將那些不當人看的解差放在眼底,二來是天干熱燥,能喝的水太少,因而能少說一句便是一句。
他坐回了原地,看那解差洩憤地朝那男子啐了一口,踢了一腳,便轉身去同同伴罵咧後,他收回了擔憂,倚著樹幹閉目養神。自出皇城以來,他身邊親眷便四分各地,不知所蹤,尚書府內上下百餘人,只餘他一人被押送往南州,其中緣故,定同那人在背後搞鬼脫不了關係。他身負重罪,周圍毫無打探訊息之途,一路辛苦流放,難以果腹,若非在心中抱了一絲希望,他焉能在妻離子散的哀慼中,撐到此處。
幸而不知何人打點,行了一段路後,原先對他打罵的解差對他態度驟變,將他奉若神明般地照顧起來,不再打罵,反倒順著他意,連他身上帶的鎖都故意給他換了一副輕便些的,平日裡還不時地噓寒問暖——這使得他受到了眾犯人的嫉恨。起先他還疑惑不已,後來聽聞暗中有人相助,許了那些解差不少的銀錢,便放下了疑慮。久而久之,他便仗著這份照顧之便,制止一些解差的粗暴行為,以此消除眾犯人對他的妒意。但他到底是個打混官場多年的,知曉這些解差拿的俸祿少,做的又是辛苦的活,心裡自然滿是怨氣,時常會需打罵犯人以出一口惡氣,因此他不會次次皆上前阻止,惹火解差,只在需要時出手相助。也是因著他這一份知趣,解差對他還算客氣和恭敬。
周圍嘈雜聲漸漸止歇,行了一日的眾犯人也一併倚靠著大樹打盹起來,靜謐得僅有蟲鳴。季崇德也睡得深了,這時,方才打人的解差內急,從地上彈跳而起,匆匆就鑽進了人般高的草叢之內。
解差急得慌了,一入草叢深處就迫不及待地除褲掏傢伙,吹起口哨,解決問題。這時草叢一陣猛晃,他狐疑望去,以為風大驚動,也未有在意繼續如廁。半晌,一股迅風劈頭而來,他大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