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
晚上淑兒帶著下學的錦麒錦麟兩個來小院探望馮鐵匠和孫芸娘兩個,知道孫芸娘和馮鐵匠兩人在房遺愛心中的份量。
對孫芸娘矢志追隨馮鐵匠的想法和舉動,淑兒更多的是感動與孫芸娘和馮鐵匠兩人之間的感情。
心下也明白,若是換了現在躺在床榻上奄奄一息的是孫芸孃的話,馮鐵匠也會做出相同的選擇。
正是因為心下明白兩人的心,淑兒才更加的感動。
床榻邊給馮鐵匠用溫溼的毛巾潔面擦手的孫芸娘,望向閉目不醒的眼神溫柔似水,臉上帶著安詳滿足的幸福笑容,嘴裡低聲對不知能否聽到的馮鐵匠說著家常話,宛如馮鐵匠依然健壯時一般。
淑兒的眼睛有些溼潤,不知道等自己老的那一天,自己和房遺愛是不是也會如此的相互執手,相互扶持。
想著,淑兒眼含淚花的看向了滿眼傷心的房遺愛,看到房遺愛黯淡的臉sè,卻不得不強打jīng神,淑兒滿是心痛。
忘了旁邊除了床榻上不醒人事的馮鐵匠,和不理外物的孫芸娘外,還有兩個孩子在,將房遺愛的胳膊搭在了自己外側的肩上,自己靠在了房遺愛的懷裡,雙手環住了房遺愛的腰,想要用自己的舉動來安慰傷心的房遺愛。
感受到淑兒的舉動,房遺愛低頭正對上淑兒望過來的溫暖笑意,一時間心裡暖了不少,朝淑兒扯了一個安慰笑容,手滑過淑兒的後背,攬著淑兒柔軟的腰部,將淑兒緊緊的鎖進自己懷裡,下巴不停的摩擦著淑兒頭頂的秀髮。
自己身邊也是有人陪伴的。
攬著淑兒,看向床榻上的馮鐵匠和旁邊輪椅上的孫芸娘,房遺愛心中哪種瘋狂想要延續馮鐵匠殘喘時間,只為讓孫芸娘儘可能多活些rì子,讓自己想辦法可以絕了孫芸娘陪著馮鐵匠共赴黃泉的打算,那種想法,在淑兒暖暖的貼尉著他的胸口的時候,慢慢的打消了。
如此狀態下延長壽命,對馮鐵匠來說無疑是一種不人道的折磨,只為自己的瘋狂和不捨,如此折磨馮鐵匠,看在孫芸娘眼裡又何嘗不是一種折磨?
醫者天職為治病救人,延長人的壽命。
在這種沒有生存質量可言的情況下,延長病人的壽命,對病人和關愛他們的人,真的是一種善意和福氣嗎?
看著燈燭下,孫芸娘瘦弱不看風吹的身子,原本的青絲在馮鐵匠病臥的這幾個月裡,已經變得花白,而且是白髮比黑髮多,面sè黯淡無華,而雙眼卻愈發的清亮。
想想這些rì子來,每每自己不肯讓馮鐵匠嚥氣時,孫芸娘眼裡總是滿滿的慈母疼愛,眼底卻有著被自己可以忽略的,被孫芸娘壓制下來的心痛,房遺愛的心就發疼。
房遺愛知道,孫芸孃的那心痛,不只是在心疼馮鐵匠因為自己的固執而多受的罪,也是心疼自己不肯面對馮鐵匠即將逝去的事實。
可她什麼也不對著自己說,只是不時的叮囑來小院的淑兒,讓淑兒將來好好的照顧自己,反覆的告訴淑兒,自己不但是她的丈夫,更是值得她用心相待,完全可以託付一生的良人。
每次淑兒偎在自己身邊轉達孫芸娘絮絮叨叨跟她說的話時,房遺愛的心總是來回掙扎,掙扎著,在沒法讓馮鐵匠徹底清醒的清下,是不是放棄再次將馮鐵匠從死亡的邊緣拉回?
看著燈燭下,閉目躺著的馮鐵匠,和旁邊溫柔如常的孫芸娘,房遺愛吻了下淑兒的額頭,將迷了眼睛的水霧憋了回去,伸手將不遠處沉默的兩個孩子招了過來。
揉了揉眼裡憋著水霧的兩個孩子,房遺愛無聲的嘆息一聲,低聲對淑兒說道,“一定照顧好兩個孩子。”
房遺愛語氣中的些微變化,將心整個放在房遺愛身上的淑兒,又豈會覺察不出來?
聽出房遺愛低沉語氣中的鬆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