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見霜意外道:“可是,檀州與西域距離並不是很遠,怎麼會沒有機會呢?”
發覺自己險些說漏嘴了,雁翎不慌不忙地把話頭兜回來:“因為從出生到現在,我從來都沒有離開過燕山,西域對我來說,人生地不熟的,所以覺得分外遙遠。如果有機會的話,我倒真的很想去看一下。”
賀見霜輕輕一笑:“中原人都說西域人野蠻冷酷,你也依然想去看?”
雁翎搖搖頭,認真地說:“每個地方都有好人和壞人。判斷一個人是好是壞,為什麼要根據他的家鄉在何處而判斷?這也太不公平了。判斷的標準應該是那個人本身吧。”頓了頓,她笑眯眯地說:“至少,不管那勞什子的李成、王成、張成怎麼說,在我心裡,你就是一個很好的西域人。”
以前不知道從哪裡看過這麼一段話,大意是這樣的——一個人,哪怕天下人說他不好,只要他對你好,你就得說他好。一個人,哪怕全天下都說他好,只要他對你不好,你也不必順應外人說他好。小恩怨分清,方能斷大是非。現在想來,的確如此。
賀見霜定定地凝視了她的雙眼一會兒,忽地輕輕一笑,火光下,眼神難得地溫柔,轉頭看向雨幕:“既然這樣,若有機會,你可以隨我一起去看一下。由我來當你的嚮導,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雁翎一怔,心中卻有些難過。
實際上,等賀見霜迴歸西域那天,就是他叛變天霄派的時候。然後,沒過多久,雙手沾滿血腥殺孽的他,就會在密室中爆體而亡。所以,兩人結伴遊西域什麼的,應該是不會實現的了。
但現在氣氛太好了,如果順著他的話說下去,結成一個小小的約定,能在未來讓他有個溫暖的念想,不至於自暴自棄,也算是好事了。所以雁翎不忍心打破這個願景。
是的,自暴自棄——這是雁翎對後期的他的形容。
看書的時候,雁翎一直覺得,後期迴歸西域、稱霸武林的賀見霜,給人一種放任心魔的感覺——“反正你們都說我是煞星,我就屠戮天下給你們看”。
而他孜孜不倦地修煉武功,也是雁翎覺得他自暴自棄的原因之一——這個人,根本不要命了。要知道,瀧教的武功是很厲害,威力無窮,但是,修煉過度的話,反而會使得人的生命驟然縮短。修為越高,就越折壽。所以,練到了武功高層的賀見霜,哪怕不自爆身亡,肯定也會很短命,而且死狀會很悽慘。
實際上,修煉到中層的賀見霜在武林已經少有人能匹敵。他卻依然不要命地往上修煉,做這麼多,難道就是為了有十足的把握,去奪回楚逸衡身邊的莫蕊?
如果從沒接觸過還好說,接觸了之後,她怎麼看,都難以想象賀見霜最終為了一個女人徹底黑化,甚至瘋狂到要放棄自己生命的模樣。
這裡面會有什麼內情麼?
又或是說,情之一字,真的會使人那麼萬劫不復麼?
不過,現在想這麼多,也於事無補。雁翎吁了口氣,揚起了一個笑,順著賀見霜的話說了下去:“好呀,我們說好了,以後一定要一起去一趟西域,你要帶我吃很多當地的小吃,還得負責帶著我,把西域玩個底朝天!”
賀見霜唇角微翹,點頭。雁翎忽然心血來潮,伸出了自己的右手小指:“說好了,我們來拉個鉤吧。”
賀見霜揚眉:“拉鉤?”
“就是這樣。”雁翎不由分說地執起了他的膝蓋上的手。當她溫暖柔滑的指尖觸碰到了他帶著粗糙傷痕的手心,賀見霜的心微微一動。
他自小就不信天命,只信奉凡事都要自己去爭取。待人接物,亦有幾層防線。沒進入他防線內的東西,哪怕再好,他也提不起興趣去拿。但如果某樣東西穿透了他的重重防線,最終被他認定了是自己的,那麼,哪怕要付出一切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