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裙擺上那隻金線繡成的翻飛鳳凰忍不住落下淚來。
沒有許博淵了,她的家沒了,如今嫁了人,從此便是寄人籬下,紀俞嚴會是個什麼樣的人?若是對她不好該怎麼辦,她身後再也沒有人為她撐腰,此後若紀俞嚴再娶,難道要與一幫小妾在這方寸天地之間整日勾心鬥角嗎?
她突然感到無比的後悔和心慌。
為什麼要嫁人?
她的夫君,她從未見過,甚至不知道對方多高多胖,是什麼樣的性子,就這樣隨便嫁了過來,若是他待她不好,她又該如何?
她沒有退路了,因為她的身後,再沒有那個為她打點,為她撐腰的人。
她一把扯掉蓋頭站了起來,慌張朝貼著雙喜字的房門大步走去,頭頂富麗繁華的金飾清脆作響,她要離開這裡,回昱王府去,哪怕那裡已經沒有她的親人,但這裡也不會是她的家。
她剛走出內間,房門突然從外面被推開了,一身新郎喜服的男子走進來,面官如玉,身量竟然比許博淵還長一些,只是身型偏瘦,一看便是個文人。
他看到許婧鸞時驚訝了一瞬,隨即道:&ldo;抱歉讓你久等,怎麼了?&rdo;
許婧鸞也怔了怔,這人她見過,雖然只見過一面,但她還記得,就是那日戴相來昱王府說親,她與許博淵大吵一架離家出走時遇到的那個男人……
許婧鸞定定看了他半晌,&ldo;……原來是你。&rdo;
該說一句命運弄人嗎?
那一瞬間腦子裡突然想了許多,如果當時她答應嫁給紀俞嚴,昱王府與紀家聯姻,許璃設計許博淵時會不會多一分顧慮,許博淵是不是就不會死……
沒有如果。
眼淚又掉了下來。
如今想這些還有什麼用,許博淵已經死了,而她兜兜轉轉,竟然還是嫁給了這個人。
幾步開外,紀俞嚴蹙眉,&ldo;是想到世子了?&rdo;
許婧鸞偏開頭,咬著唇不說話,塗了胭脂的紅唇咬得泛白。
紀俞嚴望著她微微聳動的肩頭,心疼無以復加。
他終於娶到了許婧鸞,卻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如果可以,他多希望許婧鸞還是那個無憂無慮的小姑娘,而不是眼前這個默默流淚的,讓人心疼到只想上前擁她入懷的,他的妻子。
&ldo;郡主,&rdo;紀俞嚴望著燭火下她瑰麗的臉,低聲道,&ldo;能娶到你,我很開心。&rdo;
許婧鸞濕潤的睫毛一顫,轉過頭來看著他,紀俞嚴繼續道:&ldo;你可能不信,但我從沒想過自己此生會娶除了你以外的人。&rdo;
許婧鸞眼中迷茫了一瞬,&ldo;你在說什麼?&rdo;
紀俞嚴苦笑,&ldo;郡主肯定不記得了,你五歲那年,我們曾見過一次,在京郊百業寺的月老殿裡。&rdo;
那年他十一歲,許婧鸞還只是個剛長到他腰的小姑娘,被王府裡的奶媽帶來上香,調皮走丟,跑進月老寺,正好遇到迷路的他,見到他也不怕,還笑嘻嘻地問他名字。
許婧鸞不認得他,但他認得許婧鸞。每回宮宴許婧鸞都坐在皇帝身邊,粉雕玉砌的小臉非常顯眼,十分好記,反之他則遠遠跟著母親坐在人堆裡,自然不會被許婧鸞看到。
月老殿裡有僧人守著,見到他倆,笑道:&ldo;二位這夫妻之相八面相合,是天定姻緣啊。&rdo;
許婧鸞還小不懂,奶聲奶氣地追問僧人是什麼意思,十一歲的他卻已經懂了,當即紅了臉,&ldo;你胡說什麼?我不過迷路至此……&rd